万劫深渊外头。
那句“请出题”的声音，好像还在虚空中嗡嗡直响呢。突然，一股纯粹的“概念”波动，从深渊最底下猛地喷了出来！
轰——
这可不是什么能量，也没有仙元，就好像是一条创世指令执行完后，系统给的回执！
这股波动一扫过去，北原圣地那尊冰霜巨人的仙躯一下子就僵住了。他惊恐地发现，构成自己仙躯的“冰封法则”，在最底层竟然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他的“冰”好像在问自己：我，还算不算“冷”啊？
“什么东西？！”
“那个疯子难道惊动了深渊里的古老禁忌？！”另一位散仙的意志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就连葬天老人那还在啃自己的仙躯，动作都慢了一拍。他那正在自我否定的“寂灭大道”，就像小学生见到大学教授，一下子就觉得自己不行了。
“不对！”
北原圣地意志里的害怕，一下子就被一种极度的狂热给替代了。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深渊裂口，声音因为太激动都变了形。
“这股气息……乱得很，还矛盾重重，但核心……纯粹得不能再纯粹了！这可不是什么威压！”
贪婪彻底烧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给眼前这一切找到了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解释。
“是先天道胎！只有在大世界生灭、法则重新铸造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无上宝贝！”
先天道胎！
这四个字，就像神火一下子点燃了他们的魔念。那可是能让散仙窥探到天仙秘密的“大道源代码”啊！
“肯定是那个异类！她运气好，撞开了藏宝库的大门！”北原圣地觉得自己找到了铁证，“我都感觉到了和我‘冰封大道’同根源的那种特别纯粹的气息！这东西和我有缘！”
一下子，什么异类，什么危险，全都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几位散仙的意志化作一道道流光，像发了疯似的朝着深渊裂口投射力量，就像一群饿了一万年的野狗，突然看到天上掉下龙肝凤髓一样。
只有乾元散仙不一样。
在那股波动爆发的瞬间，他那团混沌的气息，不但没有渴望，反而从道基深处涌起一股能把仙魂都冻住的寒意。
那可不是新生的感觉。
那是一种……一切都尘埃落定的安息感。
就好像一道怎么都解不出来的难题，被人用最粗暴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乾元散仙的意志在其他几位散仙的狂热中，显得又冷又孤单。
“那可不是什么异宝……”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认知崩塌后的颤抖。
“那是一道题被解开后，画押签字的声音。”
……
就在这个时候，原乡星域这边。
主控中心里，一片刚刚经历完劫难的混乱景象。
陈铮的数据投影正抱着一根虚拟的金属柱子，两只虚拟的眼睛无神，嘴里还喃喃自语：“我是柱子……还是柱子是我……”
方定国教授像个疯子一样，趴在主控光幕前面，伸出手指想去碰那片代表“空间悖论”的深红色数据流，脸上满是那种求知的人看到神迹时的疯狂劲儿。
“一个活着的奇点！咱们刚才就在宇宙的起点里头！”
沈君兰的意志把这一切都笼罩住了。
就在刚才，原乡星域被一个特别完美的空间牢笼给困住了。
“前进”就等于“后退”，“无限远”就等于“零距离”。不管怎么尝试“移动”，只会让这个牢笼变得更结实。空间本身变成了一个死循环。
科学院的研究员们可是体验到了最可怕的噩梦。有人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转身，都只能看到自己的后背；有人的身体被拉得无限长，变成了一张二维的“画”；整个星域的物质结构都朝着一个“点”塌下去。
这完全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直到，沈君兰问了方定国教授一个问题。
“教授，一个点，有里面和外面的分别吗？”
“……没有。”
“那就行了。”
下一秒，就像创世神下了命令一样。
【“原乡”第三版基础法（临时补丁）……颁布！】
【第三法：主观定位！】
【本域不存在于任何客观的宇宙坐标系里。它唯一的位置，是由指挥官沈君兰的主观认知来确定的。】
然后，沈君兰的意志冷冷地给出了一个定义。
【我，在外面。】
嗡——
整个原乡星域，这艘被“困”在奇点里的世界方舟，就在这一刻，从“概念”上，硬生生脱离了那个空间悖论。
它其实并没有移动。
只是沈君兰“认为”它在外面。
于是，它就真的在外面了。
主控中心里，所有警报声一下子都没了。光幕上，那片深红色的“无限远点”区域还在，可原乡星域却突然出现在了它的“旁边”，就像一个看画的人，从画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古老的空间悖论，那头由法则组成的“无限远点的凝视”，第一次……死机了。
它混乱的意志里，出现了一个要命的逻辑死循环。
`猎物在我身体里面。`
`但猎物觉得他在我身体外面。`
`我的法则是绝对的。`
`但他的法则也是绝对的。`
`那么……`
`我，到底是在他身体里面，还是在他身体外面？`
轰！！！
一道亮得没法形容的光雨，在那片深红色区域的中心猛地炸开！
那个古老的空间悖论，在和一个更不讲道理的“唯心主义”法则一碰撞，逻辑链直接就烧断了，自己把自己绕死了！
【吞噬“空间悖论——无限远点的凝视”核心本源……】
【“女娲”协议获得“相对空间编辑器”模块……】
【“神功八阶瓶颈……解析度提升35%……】
【神功八阶，解析度总共：52%。】
大量的空间本源法则像洪水一样涌进来，沈君兰清楚地感觉到，那道通往八阶巅峰的瓶颈，已经松动一大半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天权系统那像神谕一样的提示音又响了，不过这腔调有点奇怪，就像一个正认真答题的学霸，突然发现有几个不识字的人闯进考场要抢他的卷子。
【警告：侦测到好几个高维能量体，正从外面硬要打破“考场”的结界。】
【行为分析：逻辑乱七八糟，动机判断是“哄抢标准答案”，建议定义成“学术不端行为”。】
【综合威胁等级判断……低。】
光幕上，有几个特别刺眼的红点正快速冲过来。正是深渊外面，那几个按捺不住贪心，硬把力量投射进来的散仙。
陈铮的数据体看着那几个代表“散仙”的红点，又死死盯着那个特别刺眼的“低”字，整个数据流差点就崩溃了。
那可是散仙啊！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过去一万个沈君兰碾死的恐怖存在！
威胁等级……低？！
他的数据投影剧烈地闪着，就像电视信号不好时的雪花，颤抖着抬起虚拟的手，指着那个“低”字，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核心算法一直在疯狂报警，现实和系统的判定出现了让人根本没法理解的巨大差距。
沈君兰的意志扫过那几个冲过来的红点，平静得一点波澜都没有，就好像在审视几道刚刷新出来的附加题。
她冷冷的声音，在主控中心里响了起来。
“陈铮。”
“在！”陈铮的数据体猛地抖了一下，赶紧稳住。
“既然有考生想提前交卷，还想抢正确答案……”
沈君兰的意志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调侃，就像出题的老师，看着几个作弊被当场抓住的学生。
“那就把他们，变成下一道考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