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和姜志国回去没一个月，年味儿就越来越浓了。
顾北泽早早就备好了年礼，带着姜熙瑶和柚柚、橙橙一家四口还有花花，往长丰大队赶。
一回到自家院子，顾北泽二话不说先去把炕烧上，滚滚热气很快就暖了屋子，才转身陪着妻儿往顾家去。
一进院门，院子里晒太阳的一大家子全看直了眼。
柚柚和橙橙头上顶着一模一样的毛线帽，姜熙瑶特意给缝了两块小碎花布口罩，遮得小脸只剩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黑葡萄似的转来转去，手上套着厚棉手套，从头到脚裹得跟两个小粽子似的。
姜熙瑶穿了件崭新的军大衣，头上戴着顶保暖的貂毛帽，衬得脸愈发清秀。
那军大衣是方芷云寄过来给她的。
顾北泽则是一件黑色棉袄，身姿笔挺地站在一旁，一家四口打扮得整齐又精神，在满是乡土气的院子里，抢眼得很。
“爹娘，我们回来啦！”姜熙瑶牵着两个孩子跨进门。
声音刚落，林秀花就激动地从板凳上跳起来，两步冲到跟前，一把攥住姜熙瑶的手，眼睛却死死黏在俩孩子身上。
“哎呦喂！我的乖孙孙可算回来了！想死奶了！”
这几天她还在跟顾建党念叨老三怎么还不带媳妇孩子回家。
顾北泽拎着年礼，没给陈盼睇等人探头探脑看的机会，径直往林秀花屋里走：“娘，年礼我放屋里了。”
柚柚和橙橙奶声奶气地叫“奶奶”。
林秀花早已把柚柚和橙橙搂进怀里，粗糙的手轻轻摩挲着孩子的棉袄，笑得眼角皱纹都堆成了花：“才一个月不见，又长大了不少！瞧瞧这模样，越看越俊！”
柚柚和橙橙被奶奶地逗得嘿嘿直笑，姜熙瑶顺势在一旁的板凳上坐下，看着祖孙仨亲热。
陈盼睇坐在旁边嗑瓜子，元宝凑在她身边，小手扒着她的胳膊，理所当然地指使：“娘，剥瓜子！还要花生！”
姜熙瑶看了眼元宝，心里暗暗叹气。
这孩子比柚柚和橙橙还小半岁多，怎么就这么会指使大人了？
院子角落的柴火堆旁，还埋着几个红薯，滋滋地冒着热气，香味儿飘得满院子都是。
“奶给你们烤红薯，一会熟了准保香迷糊！”
林秀花拍着俩孩子的小屁股，眼里满是疼惜。
柚柚和橙橙立刻点头，小嗓子脆生生的：“好！我们爱吃烤地瓜！”
姜熙瑶在一旁笑着，把孩子们的口罩摘下来，叠好塞进各自的棉袄口袋里。
“哎呦，摘了口罩更俊了！”林秀花越看越欢喜。
柚柚立刻奶声奶气地接话：“奶奶也俊！”
橙橙也跟着鹦鹉学舌：“对，奶奶也俊！”
一句话逗得林秀花哈哈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
“三弟妹，你爹娘都回去了？”刘小华凑过来问道。
姜熙瑶点点头：“回去了，早回去收拾家里了。”
刘小华应了声“嗯”，目光也忍不住往俩孩子身上瞟。
“柚柚和橙橙养得真好！”
姜熙瑶看了一眼刘小华怀里的耀耀，“耀耀也养得很好啊！”
顾悦、顾欣、顾小花、顾小兰几个孩子围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柚柚和橙橙。
大队里的孩子冬天脸蛋儿都被寒风刮得干裂发红，有的还结了痂。
可柚柚和橙橙却是白里透红，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实在让人挪不开眼。
姜熙瑶看着孩子们冻得发红的小脸，心疼地问道：“你们这脸是被风吹坏了吧？都有点结痂了，疼不疼？”
刘小华不好意思地笑笑：“前两天下雪天儿冷，风又大。”
姜熙瑶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冻疮膏，实则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递给了最大的顾小花：“给弟弟妹妹们一人抹一点，涂厚些，晚上洗完脸再涂一次，没两天就好了，最好洗完脸再涂。”
顾小花怯生生地看了眼林秀花，不敢伸手接。
“接着吧，谢谢你小婶！”林秀花开口说道，顾小花这才赶紧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小婶”。
姜熙瑶摇摇头：“客气啥，好好的小姑娘，脸冻成这样多可惜。”
顾欣眼睛一下子亮了，凑过来仰着脸问：“小婶，柚柚和橙橙平时是不是就擦这个？所以脸才这么白嫩啊？”
姜熙瑶笑着摇摇头：“不是哦，这个是治冻疮的，他们俩没冻着，平时擦的是面霜。”
顾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僵，心里暗暗嘀咕：怎么不给点柚柚他们用的那种？她涂了肯定也能那么白。
姜熙瑶没察觉她的小心思，只顾着跟林秀花聊着家常。
顾北泽放好年礼，从屋里拎了张木凳出来，坐在姜熙瑶身旁，背脊挺得笔直，指尖随意搭在膝盖上，自有一股沉稳气场。
顾欣盯着自己爹顾西河、大爷顾东海和小叔顾北泽坐成一排的模样，心里直犯嘀咕。
同样是一个娘生的，小叔怎么就跟另外两人不一样？
顾东海和顾西河穿着打补丁的棉袄，坐姿也松垮垮的，透着股乡土气。
可顾北泽哪怕穿的是普通黑棉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像……像大队里老人们说的“见过大世面”的人，那种不自觉的压迫感，让顾欣莫名觉得不敢凑近。
心里忍不住叹：要是自己是小叔家的孩子就好了。
顾小花几个姑娘已经迫不及待去洗脸涂冻疮膏了。
动作那么快，陈盼睇都没来得及叫住她们。
死丫头，都不知道先拿过来给弟弟先涂。
但姜熙瑶在，她也不敢说出来。
顾欣回过神来，也赶紧跟了过去。
烤红薯的香气越来越浓，林秀花扒开柴火，把焦黑流油的红薯一个个捡出来。
分红薯时，姜熙瑶瞥见顾小花、顾小兰的小手，指关节又红又肿，冻疮裂得能看见红肉，心里一揪，“那冻疮膏可以涂脸也可以涂手，你们俩赶紧都抹上，这么裂着，碰着不疼吗？”
顾小花、顾小兰收回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没事，涂手多浪费啊。”
一旁嗑瓜子的陈盼睇嗤笑一声，语气满是无所谓：“乡下孩子谁不长冻疮？年年都这样，正常得很，哪有那么娇气。”
姜熙瑶皱了皱眉，懒得跟她争辩。
那裂开的冻疮看着都疼，怎么可能不难受？
姜熙瑶对着顾小花说：“没事，就是专门涂冻疮的，没有什么浪不浪费的。”
顾小花和顾小兰这才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