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志国琢磨了片刻，开口道：“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坐坐吧，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北泽眉梢微挑，应了声“成”，转身往外走。
门口的肖婷正踮着脚张望，见他出来，立刻挺直了腰板。
“这位同志，进来吧。”顾北泽语气平淡，没多少热络。
肖婷瞬间喜上眉梢，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连忙应道：“哎，好！”
说着便快步跟了进去，一进门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霍领导好！”
霍正抬眼瞥了她一眼，语气淡然：“我不是什么领导。”
肖婷却像是没听出话里的疏离，反而往前凑了凑，刻意放低了音量：“可我昨天在晒谷场都看见您都收到北京市军区的任命书了呀！”
这话一出，霍正心里顿时明白了。
这姑娘哪里是来送别，分明是早把他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醉翁之意不在酒。
活了大半辈子，战场上的尔虞我诈、人情世故见得多了，这点弯弯绕绕他岂能看不明白？
肖婷见状，连忙把藏在身后的礼品拎出来，轻轻放在桌子一角，脸上堆着谦卑的笑：“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三位在大队劳动这么多年，辛苦了，如今总算苦尽甘来，本该好好庆祝一番。”
苏青立刻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礼品就要往她手里塞：“肖同志，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东西我们真不能收。”
肖婷的笑容僵了僵，面露难色，还想再劝：“阿姨，您就收下吧……”
“真不用，”苏青的语气温和却坚定，“这年头谁过日子都不容易，我们下乡劳动这些年，更知道养家糊口的难处，哪能平白拿你的东西？你下乡也辛苦，快把东西拿回去。”
姜志国在一旁附和：“是啊，你的心意我们收下了，但东西必须带走。”
霍正心里门儿清她的算盘，却没点破，只是神色比刚才淡了不少，随手拿起一个肉包，看向眼巴巴盯着桌子的两个孩子：“柚柚、橙橙，吃包子吗？”
橙橙重重地点点头，大声说：“吃。”
霍正笑着把包子递到他手里。
柚柚见弟弟吃了，她也要。
立刻举起小手：“太爷爷，我也要！”
双胞胎就是这样，有时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好嘞，给你一个大的！”
霍正又夹了一个递过去，目光全程没再落在肖婷身上。
肖婷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尴尬得脸颊发烫。
她偷偷打量着姜熙瑶，心里满是疑惑。
姜熙瑶到底是怎么跟霍正这位老领导处得这么熟络的？
连两个孩子都叫霍正太爷爷了。
“肖知青，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苏青看出她的窘迫，开口解围。
肖婷连忙摆手，挤出一个僵硬的笑：“不用了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就在这时，霍正缓缓抬眼看向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十年战场生涯沉淀下来的杀伐果断，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肖婷瞬间屏住了呼吸。
“肖知青，要是没别的事……”
霍正的话还没说完，肖婷就吓得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没、没别的事了！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说着，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往门口冲。
“肖知青，等等！”
苏青拎着礼品快步追上去，把东西塞到她怀里，“这东西你一定得拿回去，谢谢你的好意，我们真的不能收。”
肖婷魂不守舍地点点头，胡乱应了声“好、好”，抱着礼品狼狈地跑了出去。
姜熙瑶望着门口空荡荡的方向，有些意外地挑眉：“没想到她跑这么快。”
一下子落荒而逃了。
苏青舀着粥，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笃定：“这姑娘看着就目的不纯，眼神里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霍正呷了口热茶，缓缓点头附和：“可不是嘛，一知道我们的身份就找上门来，算盘打得挺响。”
他顿了顿，回忆道，“这丫头我之前在山上放牛时见过两次，挺会拍马屁的。
不过看着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那些心思和手段都摆在明面上，估计是跟父母学的，做起来生涩得很。”
顾北泽想起肖婷刚才惊慌失措的模样，勾了勾唇角：“霍爷爷你刚才就一个眼神，把她吓得够呛。”
“我可没故意吓她，是她自己不经吓。”
霍正笑了笑，语气平和了些，“不过也能理解，在乡下待着的知青，哪个不盼着能回城？都是人之常情。”
几人没再多提肖婷，开开心心地吃完早饭。
姜熙瑶提议道：“爸妈，霍爷爷，我们今天就出去城里吧，我们带你们玩两天。”
他们三人在大队确实也待够了，换个地方也不错。
姜志国点点头，“也好。那我一会儿去大队长家开介绍信。”
顾北泽：“没事儿，爸，我去就行。”
苏青：“让你爸去！咋能啥事都让你干呢？”
姜志国：“对对对，顺便跟大队长聊聊，上次邀请我们去他家都没去呢。”
姜熙瑶：啥时候那么客气了。
霍正：在旁边看戏：互相谦让。
顾北泽把柚柚抱起，“那行，我去大队赶牛车的李大爷那包牛车。
转身就走了。
已经习惯顾北泽出门只带柚柚的橙橙，仰着小脸看着姜熙瑶，“妈妈，我也想出去玩。”
姜熙瑶看向顾北泽的背影，偷偷瞪了眼，“下次让你爸带你去。现在妈妈带你去珍阿姨和娇娇阿姨那里玩，好不好？”
橙橙点点头，“好～”
姜熙瑶牵起橙橙的小手，对着姜志国他们说：“爸妈、霍爷爷，我们先出去遛一圈回来。”
苏青笑着捏捏橙橙的小脸蛋儿，“好的勒。”
橙橙蹦蹦跳跳地跟着姜熙瑶出门了。
刚走出门，就碰上林木。
橙橙仰脸看着林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叔叔好。”
林木瞬间展开笑容，“你好！”
姜熙瑶低头看着儿子，晃了晃橙橙的小手，“走！”
全程没有给林木一个眼神。
林木抬手拦着姜熙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