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地再不斩脸上的怒火早已熄灭,只剩下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肌肉。他那双总是带着狠厉与杀气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倒映着上千个一模一样、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漩涡鸣人。
角落的阴影里,佐助的呼吸变得粗重。他靠着墙壁的身体不自觉地绷紧。
写轮眼中,那上千个鸣人,每一个都拥有独立的、庞大到令人绝望的查克拉量。他们不是虚影,不是幻术,他们是真实的,是拥有质量和杀伤力的存在。他们整齐划一地站着,没有交谈,没有多余的动作,宛如从兵工厂里刚刚出厂的杀戮人偶,只等待一个启动的指令。
他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病态的、近乎扭曲的渴望。他想知道,怎么才能变得和鸣人一样强大。
上千名影分身在同一瞬间动了。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呐喊,只是整齐划一地转身,以三到五人为一组,迅速分化成数百支战术小队,如同一道道决堤的血色潮水,从造船厂的各个出口无声地涌出。
他们没有像忍者那样在屋顶跳跃,而是贴着地面,以一种恒定的、极具效率的步伐,朝着水之国全境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村镇,奔袭而去。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噪声,只有衣袂摩擦的微响和无数脚步踏在湿润土地上的沉闷回音。
这支军队的离去,带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留下了更深的震撼。
造船厂内,剩下的浪人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震惊,再到茫然,最后化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敬畏。他们刚才……居然在冲着这样一个存在咆哮?
“扑通。”
一名浪人双膝一软,单膝跪在了鸣人面前。他低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武士刀被他拄在身旁,发出一声闷响。
他们看向鸣人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质问和怒火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最纯粹的狂热与臣服。他们终于明白,自己追随的根本不是什么革命家,而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忍界的怪物。
“鸣人大人。”再不斩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请下令。”
周围的浪人们见状,也纷纷回过神来,一个接一个地单膝跪地,低下了头。他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徒,最懂得审时度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侥幸和反抗都是愚蠢的。
鸣人没有立刻扶起他们,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他知道,恐惧和威慑只能带来暂时的服从。要将这群桀骜不驯的野狼变成忠诚的猎犬,还需要更深层次的改造。
他们旧有的世界正在崩塌,家人被威胁,生存无望。这种时候,他们最需要的是秩序,是一个能让他们看到希望的、强而有力的全新体系。
我不需要他们的理解,只需要他们的服从。而忠诚,可以用利益和安全来铸造。
想通了这一点,鸣人走上前,亲手将再不斩扶了起来。
“我向你们保证,从今天起,你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雾隐村欠他们的,我会让他们百倍偿还。”鸣人的话斩钉截铁,“我会解决你们所有的后顾之忧,无论是亲人的安全,还是你们的武器、食物和未来的归宿。而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忠诚。”
他停顿了一下,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忠诚。”
这番话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力量。它直接击中了这群浪人心中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鸣人不再看他们,转身走到地图前,下达了新的命令。
“我的影分身军团会处理所有村镇的危机,并肃清执行屠杀命令的雾隐忍者。这会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趁着元师的爪牙被分散在全国各地,自顾不暇,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一个特殊标记上。
“解放‘工匠一族’。”
这件事,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但他要建设属于自己的队伍。
随后,他看向那对从战斗结束后就一直保持着兴奋状态的辉夜兄弟。
“圭,健。”
“在!”兄弟俩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你们两个,跟随再不斩行动。”鸣人命令道,“你们的战斗方式很原始,但破坏力很强。再不斩会教你们,如何在军阵中撕开最坚固的防线,而不是像野兽一样胡乱冲撞。”
“好耶!可以打架!”辉夜兄弟对视一眼,眼中的战意更浓了。
最后,鸣人的目光落在那对一直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的血之池兄妹身上。
“佳奈,野分。”
“……在。”
“你们留下来,待在我身边。”鸣人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们的力量很特殊,但也很危险,需要更精密的引导和控制。我会亲自教你们。”
……
次日,傍晚。
水之国东部,一个名为“汐见”的偏远渔村。
空气中弥漫着海盐的咸腥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火红,却无法给这个村子带来丝毫暖意。
村口的空地上,上百名村民被聚集在一起,他们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长期被高压统治所磨砺出的、死人般的麻木。
几名佩戴着雾隐护额的忍者,正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看管着这群“待宰的羔羊”。
人群外围,两名伪装成旅人的男女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简直是疯了。”照美冥压低了声音,那张美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用平民的性命来逼出对手,矢仓他到底想把这个国家毁成什么样?”
她身旁,脸上蒙着眼罩的青神色凝重地按住她的肩膀,低声提醒:“大人,冷静。我们不能在这里和元师翻脸。一旦翻脸,我们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局面就全完了,毕竟你还要依靠元师的支持当上五代水影。”
照美冥咬紧了嘴唇,体内的查克拉因为愤怒而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灼热的蒸汽几乎要从口中溢出。她当然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但眼前的景象,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保持冷静。
这时,一名为首的雾隐中忍走了出来。他掂了掂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那是今天上午从村民手里搜刮来的“买命钱”。他打了个哈欠,随手从旁边一个木桶里抽出一根木签。
那是一根最短的木签。
他看都没看,就将其丢在了一个衣衫褴褛、蜷缩在角落的老渔夫脚下。这个老头孤身一人,是今天交钱最少的一个。
“就是你了。”中忍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老渔夫浑身剧烈一颤,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被绝望填满。他瘫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为什么?!我把一辈子的积蓄都交了!为什么还要我死!”
中忍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吵死了。规矩就是规矩,五十户里总要死一个,谁让你运气不好?”
说着,他身后的另一名忍者便举起了手中的屠刀,寒光在夕阳下闪过。
“住手!”
照美冥再也无法忍受,体内的沸遁查克拉轰然爆发。
“大人!”青大惊失色,伸出手按住了照美冥的肩膀。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猩红色的残影,伴随着一阵从未听过的、令人牙酸的机械轰鸣声,从天而降!
“轰——!”
那道身影重重地砸在老渔夫与行刑忍者之间,坚硬的地面瞬间龟裂,激起一圈混杂着尘土与血色查克拉的气浪。
所有人,包括正要动手的照美冥和青,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
尘埃散去。
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体表覆盖着狰狞红色能量外衣的身影,半蹲在冲击坑的中央。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锯齿正在高速转动的长剑,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而冷漠的脸,一双猩红的兽瞳,漠然地注视着眼前那个举着刀,早已吓傻了的雾隐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