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死了，她和医院给他负责，要是跪瘸了，她就带回去养着。
屋里很安静，能听的清两人的呼吸声，外面来回的脚步，和门外护士们压低嗓音的交流声。
“杜杞年，你想死吗？”
杜杞年跪在地上，膝盖下的枕头被他拿走了。
姐姐说了，这里是医院，可以抢救的。
“不想，你在我就不想。”
“那你上次被安和绑走，为什么要撞墙？”
他伤的那么重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包括安和。
叶婧瑶是和她说过当时他们的表情，只是那会柯桥没有注意，一心扑在了杜杞年的安危和报复安和身上了。
这会儿想起来，叶婧瑶那时候就是看出点什么了。
安和的目的是要让绳师回国出来，他的人也看到了绳师回国了，根本就不会再逼他，杜杞年怎么会被逼得撞墙。
“你从头到尾只怪过他打你，并没有侮辱你，安和也说他给你水和食物了，你为什么不吃不喝？”
“你是想用你的死让我愧疚忘不了你是吗？”
杜杞年一直没有说话，只听得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你到现在呼吸依旧平稳，只有偶尔的抽气声，你不慌张，只是抽开了枕头，是又想让我心疼你，给你抱起来，好达成你的目的是吗？”
柯桥够狠又不够狠，她可以下狠手打他，但不会真的伤害到他。
一切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柯桥从不坚持，她奉行的目的就是玩的开心尽兴，但不会后悔。
杜杞年拿捏住了这一点，所以每一次杜杞年都在试图踩她的底线。
因为他年纪轻，又真的很怕痛，除了上次真的生气，几乎没下过狠手。
柯桥在黑暗里，对着天花板发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男生，应该就很像当年绳师遇到安和那会的心情吧。
心疼又无可奈何。
“没有。”
杜杞年压低着嗓音，“我没有这么想，我是这么做的，但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怕影响到你，不想被他打成残废耽误你。”
这话说的没有理由，柯桥并不相信，干脆再刺激一下。
“安和说他没有对你下死手。”
“有！他踹的我疼，好疼！”
杜杞年抬起了头，跪行到床边，手趴在病床上，扯着被子。
“他踹我胸口，踹了我七脚，他家的打手也踢我，还扇我巴掌，安和也打我，他们都打我。”
“他们打的我疼，可疼可疼了，我就不想活了，要我一直疼下去还不如死了干净。我为什么要被他打？我是人，我会痛，我有尊严，我凭什么要他打我，不曾侮辱我就够了吗？”
杜杞年带着哭腔，但要说的还是说的很清楚，柯桥听的也很清楚。
“确实不够，等他出来了，我会再去找他的。”
柯桥的嗓音听起来依旧很冷静，黑暗可以掩盖所有情绪，只要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语调。
“那你现在这样是为了什么？我的命令吗？”
“姐姐的话，我都听，今天真的是个意外，我没有那么想的，我……”
少年人那脆弱的尊严，杜杞年还是想要的。
他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可以并肩和柯桥站在一起的男人，他不是被包养的情人，也不是她养的小狗，他是杜杞年。
在屋里，他可以永远都是姐姐手里牵着的小狗，但在众人面前，他想堂堂正正的配的上她，而不是她低头勉强的结果。
杜杞年说不下去，柯桥倒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了句和这事不相干的话。
“圈子里有句话，叫跪地为奴，起身为友，你怎么看？”
杜杞年的情绪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发懵，我怎么看，我跪着看。
但这话他不敢说，怕真的跪到被抢救。
“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那你说说。”
“……”
杜杞年的沉默，柯桥也就等着，她是有耐心的。
杜杞年，是个在看到一个男人跪着亲她而千里迢迢的过来寻她的人，为了她左右折腾，她可不相信就纯是见色起意，为了她妥协？
呵——
她今年26岁了，不是16岁！
柯桥也就随他跪着，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垫枕头，不行就养着吧。
迷迷糊糊的半醒着，反正在医院不是吗？
这么多年，只看到瘸了，没看到真的死了的。
“在我跪下去的时候，我可以是您的狗，但在我站起身的时候，我也可以是您的依靠。”
杜杞年一张嘴，柯桥就清醒了，听了他的解释，柯桥直接笑出来了，“偷换概念？”
“没有，是我真心所想，我希望姐姐也容许我这么想。”
柯桥撑坐起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一点多了。
“我不允许怎么办？”
杜杞年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现在他一动不敢动了，“是容许不是允许。”
“又改玩文字游戏了？”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姐姐，我喜欢您是真的，希望您对我的喜欢也有万分之一的真。”
“呵，只有你去叫过男模喝花酒，我可没有有过。”
柯桥说的理直气壮，这个她可以保证，除了杜杞年，这一年多，她没有再出过手。
“那您真的喜欢我吗？”
“……”
这话答不了，喜欢，却不是杜杞年的那种喜欢，柯桥也是清楚的。
“姐姐，我喜欢，甚至是爱，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质的，但我就是想与你在一起，无论用哪种方法。”
良久，柯桥松口了，“起来吧，再跪真的瘸了。”
这一次，柯桥没有去管杜杞年了，不想管身后事了，不是喜欢吗？
谈恋爱又不是在玩游戏，没有事后安抚。
任由他歪坐在地上，只是甩了个枕头给他，“垫屁股上，别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