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爸爸不在时，咱们再偷偷玩。”
杉杉眨了眨眼睛，突然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
凌知玮一听，脑袋立刻摇得像装了弹簧的拨浪鼓。
“别闹了！你真不知道小叔多恐怖吗？他连你昨晚吃了几颗糖都记得清清楚楚！连包装纸颜色都说得出来！我可不敢赌，我这条命还长着呢。”
趁着凌安勋转身回屋倒水的功夫。
他赶紧支起半边身子，压低嗓音，一把拉住杉杉的袖子，开始跟她倒苦水。
“上次我偷吃了一小块巧克力，藏在枕头底下，结果被他当场抓住，罚我蹲马步整整一个小时！腿都快废了！还有……还有上回我偷偷把零食藏在床底下，他居然翻出来清点数量，连少了半包薯片都知道！你说他是不是成精了？”
杉杉听得眼睛瞪得溜圆。
她缓缓回头，小心翼翼地瞅了眼爸爸走进屋子的背影，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
“四哥，咱们偷偷玩呗！反正爸爸知道我最乖了。”
凌知玮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一脸震惊。
“那我呢？！我算什么！替罪羊吗？！万一被抓住，挨罚的可是我！你倒是一身轻松，躲在后面偷笑！”
“唉，四哥你躲远点就成，藏在院子里或者上楼去，别让老爸逮着你就行啦。”
杉杉拍拍他的肩膀。
“你说得倒轻巧！”
凌知玮翻了个白眼，语气愤愤。
“我不回家？那我去哪？睡大街吗？还是去邻居家蹭床？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话说到这份上，凌知玮彻底没话说了。
他仰面躺回地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行了，我一个人躺会儿，真累垮了，身心俱疲。”
打这天起，只要凌安勋在场，凌知玮就立刻收起所有嬉皮笑脸，乖乖地坐在一旁。
杉杉虽然觉得有点无聊，少了四哥陪她疯闹，总觉得院子空落落的。
但好在爸爸就在身边。
凌安勋也总算不再天天盯着女儿的照片发呆了。
突如其来的特大灾情打破了这份宁静。
深夜，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寂静。
凌安勋刚躺下不久，就被铃声惊醒。
他迅速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上级急促严肃的命令。
“凌安勋，立刻返岗！特大洪灾，多地决堤，需你牵头组织救灾行动，不得延误！”
凌安勋神色一凛，翻身下床，二话不说开始穿衣服。
凌振康在隔壁听见动静，立马推门进来，一眼看出情况不对。
“老杨！快！把小勋的作战服和急救包打包！再带两套换洗衣物！”
“这事我刚听说了，情况严重，多个乡镇被淹，通讯中断，群众被困。现在是你该站出来的时候。”
凌安勋已经整装完毕，背包背在肩上，眼神坚毅。
他转身面向父亲，挺直脊背，右手迅速抬起，郑重其事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是，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拎起背包，快步走向门口。
一辆黑色军车早已在院外等候。
他拉开车门，身影融入黑暗。
老两口站在窗边，望着儿子背影，心里揪着。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努力挺起胸膛。
这是凌安勋的职责，也是他的选择。
作为军人，注定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儿子那样常伴父母膝下。
车刚发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身影从侧面的灌木丛后冲了出来。
“杉杉！”
凌振康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孙女。
其他亲戚和邻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纷纷从屋内跑出。
“杉杉回来！别跑！你爸爸是去执行任务，不是丢下你！他是军人，肩负使命，必须去前线救人！马上就会回来！听话！”
凌振康一边追一边喊，嗓音已经有些嘶哑。
可小女孩仿佛根本听不进去，只是死死盯着那辆即将驶离的军车。
“爸爸！爸爸！不要走！不要走！”
杉杉的声音穿透夜色。
凌安勋猛地一怔。
“停车！”
凌安勋几乎是吼出来的。
司机小周吓了一跳，反应极快地猛踩刹车。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车身猛地一顿，还没完全停稳，凌安勋就已经拉开车门，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他几步冲到杉杉面前，迅速蹲下身，双膝触地，正好接住那个带着哭腔的小小身躯。
杉杉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小手死死攥住他的军装衣角。
“怎么醒了？这么晚怎么跑出来了？做噩梦了是不是？”
凌安勋一手环住女儿，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爸爸只是走几天，去执行任务，很快就会回来，别怕，好不好？”
“呼……呼……”
杉杉喘着气，脸贴在他的肩头，抽泣着摇头。
“爸爸，这个你带着……一定要带着……”
她抬起小脸，另一只手颤抖着摊开，掌心里躺着一枚温润的玉符。
“这是……”
凌安勋微微一怔。
“平安符，奶奶给我的，说能保平安。”
杉杉仰着头，泪眼朦胧。
“你贴身放着，千万……千万不能弄丢……听懂没？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
她话都说不顺，断断续续。
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凌安勋深深地看着她，喉头滚动了一下，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爸爸答应你，我收在心里，一步都不离。”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玉符。
然后，他缓缓掀开军装的前襟，将玉符仔细地塞进军装内袋。
那里，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杉杉这才咧嘴笑了，眼泪还在脸上。
她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他胸口的位置。
“嗯！爸爸要平安，早点回家。我等你，我不哭。”
几位长辈悄悄抹了抹眼角，默默退后几步，给这对父女留出最后的告别空间。
这场灾情，来得突然而猛烈。
在混乱与危难中，总有些人心思不在救人。
而在如何借机博得关注。
曹大强便是其中之一。
他四处找门路，托关系，拜码头，终于通过一个远房亲戚搭上了省厅的某位副处长，软磨硬泡地争取到了一个有望提职的岗位。
虽然不是一线冲锋，但位置关键，容易露脸。
他之前在单位里就爱吹牛，总说自己能扛事。
领导一时印象深，记住了这话。
这次灾情一出，层层上报人选时，那位领导便直接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