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听罢,抬手挥退孙宪及一众宫女,只留自己、王立新与老太监三人,又吩咐人搬来一张梨花木凳,沉声道:“坐下说,不必跪着。”
他打了个哈欠,眼底却无半分倦意,只剩锐利的审视。老太监谢恩起身,小心翼翼落座,喉结滚动了两下,才缓缓开口:“先帝爷为求子嗣,曾暗中令人从仁宗爷的皇陵中……取了宝典来……”
“什么?!”
李华与王立新齐齐惊变脸色,几乎以为听错。“取?”李华指尖叩击桌面,声音陡然冷厉,“你的意思是,先帝为了那本宝典,竟刨了仁宗爷的皇陵?”
老太监浑身一颤,尴尬又惶恐地点了点头。李华和王立新对视一眼,心头巨震,转而朝门外朗喝:“赵谨,带些瓜果点心进来!”
“是!”门外应声利落。
王立新早已按捺不住,搬着凳子凑到老太监身边,一脸“瓜已就位”的神情,倒让这见惯了宫廷威仪的老太监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片刻后,赵谨端着精致的食盘进来,躬身退下。李华捏起一颗葡萄,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宝典内容我倒不关心了,只是先帝的身子……究竟糟到了什么地步,竟要逼得他去挖仁宗爷的...?”
他刻意留了半句,算是给拓跋宏留了最后一丝体面。老太监闻言,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唉!先帝爷他……是残缺的啊……”
“残缺?”李华与王立新又对视一眼,皆是满脸震惊,“你的意思是,先帝他……没有那东西?”
“不不不!有是有的……”老太监慌忙摆手,声音压得更低,“只是……缺了一部分,好在尚能人事,只是始终难有子嗣……”
李华脑中骤然闪过?此前的描述,眉峰一蹙:“既是如此,是先天的?”
“绝非先天!”老太监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一切,都是当年的怀章太子——拓跋珪干的!”
“拓跋珪?”
李华瞳孔骤缩,瞬间想起蜀王拓后背那道刻入疤痕的名字。王立新也猛地坐直了身子,手里的点心都忘了吃。
老太监喉间哽咽,声音带着哭腔:“怀章太子是仁宗爷嫡长子,天资卓绝,朝堂上下无不对他赞不绝口,谁都以为他必是储君无疑,奴婢也是这样想的,直达奴婢……奴婢当年无意中撞见,怀章太子进了六殿下的寝宫,将六殿下给...强了...而且,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六殿下当时还小,小脸刷白,又哭又闹,这可激怒了拓跋珪,对六殿下又打又骂,等奴婢第二日再去时,六殿下都下不了床!”
“六殿下?!”李华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那不就是……蜀...原来如此!
李华瞬间豁然开朗,难怪蜀王提及拓跋珪时,会那般恐惧到失态,难怪他后背会刻着这个名字——那哪里是名字,分明是刻入血肉的屈辱与噩梦!
老太监抹了把浑浊的泪水,喉间哽咽着续道:“后来奴婢才知晓,拓跋珪哪里只盯着六殿下一人——宫里其他几位殿下,竟也没逃过他的毒手,全被他……唉!”
这话如惊雷炸响,李华与王立新对视一眼,眼底皆是难以置信的震撼——这竟是他们穿越而来,听过最颠覆认知、也最令人发指的宫廷秘辛。
李华按捺住心头的惊涛,沉声追问:“仁宗爷……当真对此一无所知?”
“起初想必是蒙在鼓里,可时日一长,怎会毫无察觉?”老太监垂着眼,语气里满是无奈。
“既已知晓,仁宗爷就没做过什么处置?”王立新忍不住插了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愤慨。
老太监苦笑着摇头,语气愈发卑微:“圣上明鉴,这等事乃是天大的宫廷丑闻,知情者越少越好。再者,拓跋珪是仁宗爷心尖上的宠子,百般纵容惯了,即便知晓几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发生过。”
他顿了顿,想起当年的惨状,声音又低了几分:“后来奴婢偷偷将这些事告诉了先帝,先帝听闻后心疼得浑身发抖,哪里能想象六殿下这些年过得竟是这般猪狗不如的日子?当即就揣着胆子去仁宗爷面前告状。可那时先帝的生母太皇太后,还只是宫里一个不起眼的低阶嫔妃,毫无权势可言;反观怀拓跋珪,正是仁宗爷捧在手心的时候。这场告状的结局,自然是不言而喻——先帝不仅被仁宗爷罚了三十廷杖,还彻底让拓跋珪记恨上了。”
“往后的日子,拓跋珪便成了先帝的噩梦。”老太监的声音开始发颤,像是又看到了当年的画面,“他不止一次带着人闯进宫,借着身份之便,用各种阴毒手段折磨先帝。先帝那身子的残缺,便是在那段日子里,被他生生折腾出来的。更可怕的是……那时拓跋珪还拉上了二皇子拓跋珏,逼着他一同动手,两人轮番对先帝施暴,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卧槽……这也是个禽兽!”李华喉间低骂,三观被冲击得支离破碎。王立新也脸色惨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李华定了定神,又问道:“朕记得拓跋珪是染病而亡,此事……是不是也和这些丑事有关?”
老太监重重一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正是。后来二皇子拓跋珏的生母赵贵妃深得仁宗爷宠爱,没多久又给仁宗爷诞下了八殿下。老来得子,仁宗爷大喜过望,对八殿下疼惜得紧。想来那时,仁宗爷已是摸清了拓跋珪的种种丑事,对他的宠爱早已淡去,反倒时常因琐事训斥;反观八殿下,一言一行都能讨得仁宗爷欢心,宠爱日隆。”
“也就是在这时,悲剧彻底爆发了。”老太监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难以磨灭的恐惧,“那日是八殿下的百日宴,宫里张灯结彩,可宴席进行到一半,八殿下却突然失踪了。宫里上上下下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出去寻找,仁宗爷更是急得双目赤红,恨不得将整个皇宫翻过来。直到暮色四合,才有一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亲眼看见拓跋珪将八殿下抱去了东宫。”
“仁宗爷一听,当即带着人往东宫赶,踹开殿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足以让在场所有人终生难忘。”
说到此处,老太监猛地顿住,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像是被那段记忆扼住了喉咙。缓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他才勉强平复下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字一句道:“拓跋珪的裤子褪到了脚边,赤着下身,手里竟将襁褓中的八殿下当成玩物,在自己身前肆意摆弄。即便仁宗爷带着人闯进来,他也恍若未闻,依旧我行我素。仁宗爷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八殿下在拓跋珪的魔爪里,一点点没了气息……”
这话如同最肮脏的冰水,狠狠浇在李华与王立新头上,两人的三观再一次被彻底刷新。王立新再也忍不住,猛地捂住嘴,身子微微佝偻着,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涌上喉咙,险些吐出来。李华则僵在原地,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眼底翻涌着滔天的寒意与戾气——这哪里是人,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