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洒在赫家府邸,似乎在冲淡昨夜赫连风那阴冷眼神下所隐含的阴谋气息。
议事堂外,几只麻雀掠过青瓦,落在檐下铜铃边,叽叽喳喳,仿佛在议论昨夜的风声。堂内,却已换了光景。
“南宫璃,女子讲堂主理人,即日起,全权负责课程设置、人员选拔、考核评定。”赫连轩站在堂中,声音如刀,斩断了最后一丝质疑。
堂中众人神色各异,有老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垂下头,不敢再言。
“若有异议,现在提。”赫连轩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无人应声。
“若无异议,散堂。”
南宫璃站在堂侧,嘴角微扬,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铜镜的边缘,镜面微凉,映出她眼中一抹笑意。
“看来,今日之后,赫家的账房里,不只有男子的笔墨了。”她轻声自语。
——
午后,赫家后院一处静室,阳光透过窗棂斜洒进来,照在案上一卷卷摊开的账册与兵法书上。
十余名女子围坐一圈,神情各异,有紧张、有好奇、有隐隐的期待。
南宫璃扫视一圈在场女子,神色郑重:“接下来我会传授给你们识破谎言、分析账目、在谈判桌上占据主动以及在权力场中立足的方法。”她话锋一转,神情坚定,“我知道你们或许会心存畏惧、犹豫不决,甚至怀疑自己。但请记住——”她轻敲案上古籍,“女子并非无才便是德,只是被剥夺了展现自身才华的机会。”众人静默。“若你们愿意学,我定倾囊相授。”
堂中有人轻轻吸气,有人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笔。
“夫人,”一名女子忽然起身,声音微颤却坚定,“若我也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您会教我吗?”
南宫璃微微一笑:“只要你敢想,我就敢教。”
窗外,风掠过树梢,吹得纸张轻响,如同回应她的誓言。
堂中,气氛悄然升温。
——
“第一课,账目谈判。”南宫璃轻声道,“你们将分组模拟,一组为账房主管,一组为旁支管事,就一笔军械采购账目进行对谈。”
话音未落,堂中已有人低声议论。
“军械采购?那不是男子才懂的吗?”
“我们怎么谈得过那些老账房?”
“别怕。”南宫璃淡淡一笑,“谈判,不是比谁懂得多,而是比谁看得准。”
她指了指赫连婉,“你,赫连婉,来当旁支管事代表。”
赫连婉一怔,随即起身,点头应下。
“那我来当账房主管。”一名年长女子皱眉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谈。”
“请。”南宫璃退至一旁,静静看着。
赫连婉深吸一口气,翻开账册,语气平稳:“主管大人,这批军械采购价格偏高,且交付周期过长,我方建议重新议价。”
那年长女子冷笑:“价格是市价,交付周期也是合理范围,你有何依据质疑?”
“市价?”赫连婉抬头,目光坚定,“上月三家供货商报价,均比此低一成。且此批军械非急用,交付周期可压缩三日。”
堂中一片哗然。
那年长女子脸色微变,却仍强撑:“你如何得知上月报价?”
“我查了账册。”赫连婉平静道,“且昨日,我亲自去了三家供货商,确认了报价单。”
堂中顿时响起一阵低声惊叹。
“好啊,你倒是下功夫了。”年长女子终于服气,“那你说,该压多少?”
“七分利。”赫连婉毫不犹豫,“若能压缩交付周期,可再让两分。”
堂中众人面面相觑,皆露出惊讶之色。
南宫璃微微一笑,鼓掌三声:“很好,赫连婉,你赢了。”
堂中响起一阵掌声。
“谈判不是比谁更懂,而是比谁更用心。”南宫璃缓缓道,“记住,你们不是在争对错,而是在争主动权。”
堂中众人纷纷点头,眼神中多了一分坚定。
——
夜幕降临,赫家账房内,烛火摇曳。
赫连婉独自坐在案前,翻看着一卷账册,眉头微蹙。
她指尖轻轻划过一行数字,忽地停住。
“这一笔,不对。”
她低声自语,取出笔墨,在一旁记下疑点。
“三日前,旁支调拨军械一批,账目上却无记录。”她喃喃,“而且,调拨单上,赫连风的私印……”
她皱起眉,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沉沉,风声渐起。
她将账册合上,藏入袖中,轻声道:“明日,得找夫人看看。”
窗外,风掠过檐下铜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如同命运的回响。
——
书房内,南宫璃倚窗而立,手中铜镜映出窗外月色。
“讲堂开了,学员们也动起来了。”她轻声道。
“你今日,讲得不错。”赫连轩缓步入内,披风猎猎,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
“不过是把‘暗影阁’的训练方式搬来了。”她轻笑,“只是换了个说法。”
“可你让她们相信了。”赫连轩道,“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只是点燃火种。”她抬眸看他,“真正要让它燃起来的,是她们自己。”
赫连轩沉默片刻,终是轻笑:“你说得对。不过这路怕是不好走。”
南宫璃轻哼一声:“再难走的路,我也已经踏上,就绝不会回头。”
他走到她身旁,望向窗外夜色,“赫连婉,也成长得很快。”
“她是个好苗子。”南宫璃点头,“但她只是开始。”
“你想培养一批像她一样的女子?”
“不止是像她。”她转身,目光坚定,“是要让她们成为比她更强的人。”
赫连轩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鬓边一缕乱发轻轻别回耳后。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他低声说。
南宫璃微微一怔,旋即嘴角轻扬。
“那你得准备好,迎接更大的风暴。”
话音未落,窗外风声骤起,吹得铜铃轻响,如同命运的钟声。
——
夜色如墨,风声渐起。
书房内,烛火微晃,映出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