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咽，卷起地上的血腥味，刺鼻得令人作呕。
那十几个所谓的“玄门同道”，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双腿筛糠般抖个不停。
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他们的喉咙，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谁是下一个来求死的？
李玄霄平淡的问话，像是一柄无情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没人敢回答。
也没人敢动。
壮汉那无头的尸体还躺在不远处，温热的血液汇成一滩小小的血泊，倒映着天上的冷月。
前一秒还叫嚣着要“自己来拿”的同伴，下一秒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眼前这个男人，从始至终，只动了一根手指。
这就是仙人吗？
这就是渡过天劫的存在吗？
众人心中刚刚燃起的贪婪火焰，瞬间被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那为首的老者，握着拂尘的手在剧烈颤抖，脸上再无半点仙风道骨，只剩下惊骇与惨白。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牙齿都在打颤，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的密林中炸响！
那是一道快到极致的黑影，携着一股阴冷毒辣的劲风，直扑李玄霄的后心要害！
时机抓得太准了！
正好是所有人被李玄霄神威震慑，心神失守的一瞬间！
偷袭！
而且是顶尖高手的致命一击！
李玄霄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神识比身体更快地反应过来。
然而，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体内真炁干涸，元神衰败，空有强大的神识，却无法调动炁息施展出“瞬身术”之类的神通来规避。
他的身体，快不过那道偷袭的黑影！
“砰！！！”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李玄霄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砸中，身体猛地一弓，口中喷出一口血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轰隆隆——”
他撞断了身后三四棵合抱粗的大树，才终于在一片狼藉中断了去势，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静。
死一般的静。
那群幸存的“求道者”全都傻眼了。
刚刚还如同神魔般不可战胜的李玄霄……被人一击打飞了？
尘埃缓缓散去。
偷袭者现出了身形。
不止一个。
是五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男人。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阴冷而强大，远非刚才那群乌合之众可比。
为首的斗笠人，缓缓收回了轰出的一拳，发出沙哑而兴奋的笑声。
“呵呵呵……情报果然没错。”
“渡劫之后，真炁耗尽，无法流转。”
“所谓的仙人，现在果然只是个空壳子！”
他这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开。
空壳子？
真炁无法流转？
那群本已心生退意的“求道者”，瞬间又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眼中重新燃起了贪婪的火焰！
原来……原来他只是外强中干！
刚才那肉身抗法器，一指杀人的威势，都是装出来的？
不，不是装的，他的肉身确实强得变态，但只要他无法动用炁，那他就不是无敌的！
只要用足够强的力量，或者特殊的手段，就能破开他的防御！
巨大的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再次占据了所有人的心智。
仙法！
长生！
就在眼前这个“纸老虎”身上！
杀了他，就能得到一切！
“杀！”
“趁他病，要他命！”
“仙缘就在眼前，拼了！”
刚刚还畏惧如鼠的众人，此刻瞬间化作了疯狂的饿狼，嘶吼着，咆哮着，从四面八方再次冲向倒在地上的李玄霄！
那五个后来的斗笠人，也没有闲着，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封死了李玄霄所有的退路。
一场针对“仙人”的围猎，正式开始！
……
李玄霄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依旧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冰冷。
他看着从四面八方冲来，面目狰狞的众人，竟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们说得对。”
“我现在，确实无法动用炁术。”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所有攻击者眼中的疯狂之色更盛！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将李玄霄斩于马下，夺取仙法的场景！
然而，李玄霄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的动作猛地一滞。
“但杀你们，足够了。”
话音未落。
李玄霄动了！
没有缩地成寸的神通，没有雷法麒麟的霸道。
有的，只是纯粹到极致的，经过天雷千锤百炼的，恐怖肉身！
他脚下的大地猛然一沉，龟裂开来！
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不退反进，主动迎向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使枪高手！
那高手见状，不惊反喜，厉声喝道：“来得好！”
他手腕一抖，长枪化作漫天枪影，如同毒龙出洞，笼罩了李玄霄周身上下所有要害！
他自信，就算对方是铁打的，也要被他戳出无数个窟窿！
可李玄霄根本不闪不避！
他无视了那些足以洞穿金石的枪尖，只是简简单单地，朝着前方，轰出了一拳！
“砰！”
拳头与枪尖，隔着半尺的距离。
但那狂暴的拳风，却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漫天枪影，瞬间崩碎！
那高手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涌来，手中的精钢长枪寸寸断裂，而他的身体，更是如同被一座大山撞上！
“咔嚓！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密集得如同爆豆。
他的胸膛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凹陷下去，整个人在半空中就化作了一滩烂泥，倒飞出去，死得不能再死！
一拳！
仅仅一拳之威！
李玄霄的身形没有丝毫停顿，他像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展开了最原始，也最血腥的屠杀。
一个手持巨斧的壮汉，怒吼着当头劈下。
李玄霄看也不看，反手一掌拍出，后发先至。
“啪！”
壮汉的头颅，连同他手中的巨斧，被一巴掌直接拍进了胸腔里！
一个擅长腿法的异人，踢出连环幻影，刁钻狠辣。
李玄“霄更快，一脚踹出，直接将他的双腿连同半个身子，都踹成了肉糜！
他每一次出手，都简单直接到了极点。
一拳，一脚，一掌，一指。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力量与速度。
但就是这种最原始的暴力，却带来了最极致的恐惧！
被他盯上的人，根本无法抵挡，也无法闪避！凡是被他近身，下场只有一个——死！
而且是死状凄惨，筋断骨折，血肉模糊！
“啊——！”
“怪物！他是怪物！”
“跑！快跑啊！”
终于，有人崩溃了。
他们想象中的围猎，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个男人，就算无法使用炁，也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存在！
那五个斗笠人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们虽然更强，但面对此刻的李玄霄，同样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的肉身，简直就是一件无坚不摧的人形兵器！
然而，就在有人萌生退意之时，为首的斗笠人却发出一声狂热的嘶吼！
“都别退！”
“你们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仙人之躯！万法不侵！金刚不坏！”
“今日，我等有幸亲眼见证仙人之威，与仙人交手，乃是天大的机缘！”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闻道夕死，可矣！”
“为求大道，死又何妨！杀！”
这番话，如同魔咒，再次点燃了部分人心中的狂热。
是啊，他们本就是来求道的！
求道之路，本就充满了生死！
能与“仙人”一战，死也值了！
一时间，恐惧的人想要逃，疯狂的人却攻得更猛！
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李玄霄站在血泊与尸体之间，轻轻叹了口气。
他身上，也多出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那是被斗笠人的诡异炁劲所伤。
“我承认，现在的我，确实很弱小。”
他环视着剩下那些或恐惧或疯狂的脸庞，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但即便如此……”
“你们，依旧没有触碰我的资格。”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
数分钟后。
林间的喧嚣，彻底归于沉寂。
月光下，李玄霄独自一人，站立在十几具扭曲的尸体中央。
他的衣衫已经多处破损，身上也添了新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红花。
他付出了些许代价。
但他，依旧站着。
而他的敌人，全都死了。
“为求大道，死亦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