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霄踏平太清宫，神念如退潮的海水，瞬间扫过整个秘境。
“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是养了三千年的肥蚊子。”
他自言自语，身影在各处藏宝库、炼丹房、传法殿之间闪烁。
所过之处，但凡有点灵气波动的物件，无论是典籍、丹药还是天材地宝，统统被他打包带走，手法娴熟得像个干了几百年的惯犯。
整个搜刮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效率，就是这么高。
做完这一切，李玄霄悬停在已经化作白地的太清宫上空，眉头微微一皱。
此去三一门旧址，不知要多久，宗门不可无人镇守。
万一其他隐世宗门得到消息，趁他不在，跑来偷家怎么办？
“麻烦。”
他嘀咕一句，随后做出了一个让任何修士见了都会头皮发麻的决定。
他要，强行分离出一尊真身！
只见李玄霄深吸一口气，双目紧闭，下一秒，他抬起右手，五指成爪，狠狠插向自己的胸口！
没有鲜血，没有伤口。
他的手，竟直接穿透了身体，从中用力一扯！
一道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被他硬生生从本体中拖拽了出来！
那虚影起初还很模糊，但在李玄霄磅礴的法力灌注下，迅速凝实，五官、身形、乃至眼神，都与本体别无二致。
“嘶……”
饶是李玄霄，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微微发白。
这种撕裂神魂与肉身的剧痛，远超常人想象。
“还行，就跟不小心撕到倒刺差不多。”
他面不改色地评价了一句，随手将佩剑归尘扔给了对面的“自己”。
“你看家，我出去浪一圈。”
第二真身接过剑，木然地点了点头，眼神空洞，显然不具备完整的独立意识。
“你的任务就是镇宅，谁来都给我打出去，打不过就喊我名字，别硬撑，我这个号还挺贵的。”
李玄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像是在交代一个工具人。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锁定了玉怀给的坐标。
“人间咫尺！”
一步踏出，身前空间如水波般荡漾，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
岭南，三一门秘境入口外。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玉怀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设备，那上面代表秘境稳定度的数值正在飞速下降。
“来不及了，还有不到十分钟，通道就要彻底关闭了！”
澄真、陆瑾和长青也是满脸忧色，只有第一次出远门的诸葛煜，还饶有兴致地东张西望，对一切都感到新奇。
“玉怀前辈，别晃了，我眼睛都花了。”诸葛煜小声嘟囔，“师尊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啦！”
“你懂什么！”玉怀瞪了他一眼，“那可是太清宫！传承三千年的老怪物！就算你师尊天下无敌，那也需要时间啊！”
澄真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
忽然，他们身旁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
一道熟悉的身影，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李玄霄。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破损的衣服，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出门散了个步。
“师、师兄！”
“师尊！”
澄真和陆瑾等人又惊又喜，连忙围了上去。
玉怀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一个箭步冲到李玄霄面前，结结巴巴地问：
“姜……姜前辈？您……您怎么……太清宫呢？”
“哦，灭了。”李玄霄说得云淡风轻。
“灭……灭了？”
玉怀感觉自己的cpU快烧了。
从他接到消息，到李玄霄出发，再到现在回来，前后加起来才多久？
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灭了一个传承三千年的隐世宗门？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李玄霄没理会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玉怀，他伸出手指，点在了澄真的眉心。
“这是过程，看完就删，别外传，免得吓到小朋友。”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澄真的脑海。
那是一个人踏平山门，一拳打爆法相，一脚踩碎大阵，最后用漫天金焰将三千年道统付之一炬的画面。
暴力，直接，不讲道理！
澄真身体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向自己师兄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震撼。
这已经不是强大了，这是神魔！
“守好家，等我回来。”李玄霄收回手指，淡淡地吩咐，“我留了一具真身和佩剑在宗门，谁敢来，就用那把剑，把他连人带骨灰都扬了。”
“是，师兄！”澄真恭敬地低下头。
李玄霄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那即将闭合的空间漩涡。
“长青，诸葛煜，跟我走。”
“好耶！”诸葛煜兴奋地跳了起来。
“走了，晚了就得在外面看大结局了。”
李玄霄懒得再废话，左手拎起诸葛煜的后领，右手抓住长青的胳膊，在玉怀和澄真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化作一道流光，一头扎进了那即将消散的漩涡之中。
在他进入的下一秒，空间漩涡剧烈收缩，彻底消失不见。
仿佛穿过了一层黏稠的水膜。
下一刻，三人脚踏实地。
一股无法形容的荒凉、死寂、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天空是灰蒙蒙的，没有太阳，没有云。
大地是焦黑色的，寸草不生，到处都是巨大的沟壑与坍塌的山脉。
空气中弥漫着稀薄而混乱的天地之炁，吸入一口，都让人感觉肺部火辣辣的疼。
“咳咳……师尊，这是什么鬼地方啊？灵气也太难闻了！”
诸葛煜捂着鼻子，小脸皱成一团。
长青虽然没说话，但紧握的拳头也显示出他的紧张。
“一个被遗弃的战场，我们宗门的坟场。”
李玄霄环顾四周，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
“这里的覆灭，太清宫那帮杂碎，‘功不可没’。”
诸?煜和长青闻言，身体同时一震，眼中燃起怒火。
“走吧，去看看我们的‘老家’。”
李玄霄辨认了一下方向，带着两人朝着秘境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那股压抑和死寂的感觉就越是浓重。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一座残破到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巨大石碑，出现在三人眼前。
石碑高达数百米，上面布满了刀剑劈砍和法术轰击的痕迹，但最上方的三个古朴大字，依旧清晰可见。
三一门！
“到了……”
长青喃喃自语，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座石碑，以及石碑后方那片连绵到天际的巨大废墟。
那里，曾是三一门真正的山门所在。
诸葛煜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他正想上前仔细看看，可当他的目光越过石碑，看向那片废墟时，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取而代de的，是无边的骇然！
“师……师尊……”
他的声音在发抖，手指着前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玄霄和长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那广袤无垠的废墟之上，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了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半透明身影！
那些身影，有的身穿古老的道袍，有的手持残破的法器，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全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怨毒与煞气！
他们是三一门的先辈！
是当年战死在这里，却因无尽的怨念而被束缚于此，永世不得解脱的亡魂！
此刻，成千上万双空洞、猩红的眼睛，正齐刷刷地穿过时空的阻隔，死死地钉在李玄霄三人身上！
那不是欢迎，不是迎接。
那是饥饿的野兽，看到了闯入自己领地的猎物！
“师尊……他们……他们都是咱们的先辈啊！”
诸葛煜带着哭腔，他能感觉到，那些亡魂身上有和他们同根同源的气息。
“可是……可是他们好像……想吃了我们！”
李玄霄看着那漫山遍野的怨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他向前踏出一步，挡在两个弟子身前，直面那足以让陆地神仙都为之颤抖的滔天怨气。
“先辈？”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不，他们现在，只是被仇恨和时间扭曲的怪物。”
“想从我这里得到解脱？”
李玄霄的眼中，金色的火焰开始燃烧。
“那就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