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刚把成本核算表递给小虎，正要翻出下周的施工计划本，村支书从门外探进半个身子，声音急促：“老林家来人了，说你娘在地里晕倒了，现在躺床上不省人事！”
他手一抖，笔掉在桌上滚到边沿。没说话，转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天已经亮了，风从院子口吹进来，卷着几片碎纸打转。他脚步没停，穿过合作社大院，直奔村口。路上有人叫他，他也像没听见。
到了家，门开着，父亲坐在门槛上，低着头搓手。屋里静得很，只有煤油灯芯轻微的噼啪声。他跨过门槛，一眼看见母亲躺在土炕上，脸色发白，呼吸很浅。
他蹲下去，握住母亲的手。手冰凉，指节泛黄，有裂口。他喉咙发紧：“娘。”
母亲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一条缝，看到是他，嘴角往上牵了一下：“烨儿……回来了。”
“我回来了。”他说，“你怎么不说一声就下地？”
“没事，就是站不稳。”她想抬手摸他的脸，可只抬到一半就落下了。
医生是镇上来的，背着药箱刚检查完。他摇摇头：“心气亏得厉害，不能再干重活。三个月内必须静养，情绪不能激动，饭要按时吃，夜里不能熬夜。”
林烨点头，声音低：“我知道了。”
医生收拾东西走了。屋里只剩他们一家人。妹妹端了碗温水进来，放在炕沿。父亲站起来，走到外屋，背对着所有人。
林烨坐在炕边，看着母亲闭着眼的样子。小时候她也是这样，累了一天，晚饭后靠在墙角打盹。他写作业，她就在旁边缝补衣服。针线穿不过布，她就用牙咬一下线头，再继续。
他脑子里突然跳出一句话：你给村里人都安排好了路，怎么就没给家里留条近道？
他在心里默念系统：“调出《中医养生基础》，我要兑换。”
【已扣除50贡献点，《中医养生基础》知识包注入完成】
记忆里立刻多了许多内容。什么时候熬药火候最合适，哪些药材搭配能补气安神，病人睡前不宜多饮，饮食要清淡但要有营养。
他起身去厨房，掀开锅盖，里面还有半锅冷饭。他倒掉，重新淘米，加水，放几片姜。又找出红枣和小米，一起下锅煮粥。
妹妹在灶前烧火。他站在灶台边翻药材，一边看火候一边记要点。脑中的知识很清晰，但他手有点抖。他知道这不是怕治不好，而是怕来得太晚。
粥煮好后，他盛了一小碗，吹了吹，扶母亲坐起来一点，一勺一勺喂进去。母亲喝了几口就说饱了，他也没强求。
晚上，他把被褥换了，烧了热水给她擦手擦脚，又按书里说的，在脚底涌泉穴轻轻揉了几分钟。母亲闭着眼，轻声说：“你从小就没给我洗过一次脚。”
他没抬头：“以后天天洗。”
夜深了，他坐在堂屋的小凳上，守着里屋的动静。灯还亮着，昏黄的光从门缝漏出来。他想起前几天还在办公室改培训表，那时候觉得一切都在走上正轨，人才有了，项目也稳了，连系统都开始提示进度达标。
可现在，那个进度条好像断了。
他盯着地面，忽然听到系统提示音。
【家庭支持度下降至70%】
他愣住。
【若支持度持续低于80%超过七日，将冻结“家庭类任务”及部分生活类物品兑换权限】
他没动。不是不信，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一直以为只要挣够钱，让家人住新房、吃好饭、看病不愁，就够了。可母亲倒下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她根本不在乎那些。
她在乎的是他有没有回家吃饭，有没有坐下陪她说两句话，有没有在她咳嗽的时候递杯热水。
他站起身，走进厨房，重新洗锅，准备明天早上的药。药材是他下午去镇上抓的，黄芪、党参、当归，配了三剂。他按书上说的比例分好，每包用纸包严实，写上“头煎”“二煎”。
回来时路过堂屋，看见父亲还坐在桌边，手里捏着烟袋，没点火。
“爹。”他叫了一声。
父亲抬头。
“娘这病，得养三个月。我不回合作社了，就在这儿守着。”
父亲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烟袋轻轻放在桌上，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他六点就起来熬药。火不能大，得文火慢炖。他守在灶前，时不时掀盖看看。药味慢慢散开，苦中带点甘。
母亲醒来时闻到了，问：“这是……熬药？”
“嗯。”他端过来，吹凉了些，“今天先喝半碗，看你受不受得住。”
母亲喝了一口，皱眉：“太苦。”
“我给你备了红糖。”他拿出来，放进嘴里含着再喝。
中午，妹妹要出门买菜，他拦住她，自己去了集市。买了瘦肉、鸡蛋、胡萝卜，还有一小块鱼。回来后一样样处理，肉切片炒青菜，鱼清蒸，鸡蛋做成羹。
他把饭菜端进屋，扶母亲靠好，一筷子一筷子夹给她。母亲吃得慢，他就在旁边等着。
“你这手艺……以前可不会做饭。”她笑着说。
“现学的。”他说，“学不会也得做。”
晚上，他又熬药，然后坐在床边看书。其实不用看，那些内容已经在脑子里了。但他想让自己显得忙一点，好像这样就能弥补过去的日子。
母亲睡着后，他轻轻给她掖了被角。手指碰到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他松了口气。
他走出去，坐在门槛上，望着院子里的老槐树。月光照下来，树影横在地上，像一道裂开的口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现在能画图纸、能接电路、能教别人怎么建房子。可它很久没给母亲梳过头，没给她捶过背，没在她疼的时候握一握她的手腕。
他在心里问自己：你到底在忙什么？
不是为了让他们过得更好吗？可为什么他们越来越远？
他站起身，回屋把明天的药提前泡上。水刚漫过药材，他就听见母亲在里屋轻轻咳了一声。
他立刻放下碗，走进去。她没醒，只是翻身时枕头滑了，他重新垫好，又拉了拉被子。
他坐在床边，没有再出去。
夜很深了，外面安静得听不见一点声音。他靠着墙，眼睛睁着，脑子却一片空。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又响了一声。
【情感投入检测中……家庭支持度缓慢回升】
他没回应，只是伸手摸了摸母亲的脉搏。
跳得比昨天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