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平仍在嘟囔不休,呼延庆却已看向王奎,眼中满是歉疚。王奎心中五味杂陈——呼延平的话虽糙,却点破了他心中的那点不甘。昨日呼延庆枪尖点到即止,他何尝不知自己输了?可呼延庆不仅没趁势逼迫,反倒将亲弟弟绑了送来任凭处置,这份胸襟,让他自愧不如。
“罢了。”王奎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释然,“是我输了。这孩子说的,也没错。”他看向呼延庆,“你既已手下留情,便别再为难他了。”
呼延庆连忙推了呼延平一把:“还不快谢过王元帅!”
呼延平脖子一梗:“我没错!”
任凭呼延庆如何瞪眼,他就是不肯低头。王奎见状,反倒笑了:“这性子,倒也直率。行了,明日一早,你们过河吧。”说罢,便带着人转身离去。
当晚,中军大帐内,呼延庆看着一脸不以为然的呼延平,又气又无奈。萧赛红叹了口气:“这孩子,若不是王元帅宽宏,今日这事怕是难了。日后定要严加管教。”
呼延平撇撇嘴:“我还不是为了大哥能快点过河……”
“为了目的便不择手段,那与庞文之流有何区别?”呼延庆沉声道,“咱们报仇,是为了公道,不是为了成为新的恶霸!”
呼延平被说得低下头,不再言语。
次日天刚亮,北岸果然驶来密密麻麻的战船,首尾相连,铺成一条横跨护国河的通路。六十万大军依次渡河,足足用了三日才全部过完。
呼延庆特意来到王奎帐中,抱拳深揖:“王元帅大恩,呼延庆没齿难忘。”
王奎扶起他,眼中满是欣赏:“你年纪轻轻,有如此胸襟与手段,将来必成大器。若不嫌弃,我愿与你结为兄弟,如何?”
呼延庆又惊又喜,当即应道:“能与元帅结义,是燕庆的福气!”两人当场对天盟誓,以兄弟相称。
当晚,王奎设宴款待火葫芦王、萧赛红等人。席间,王奎看向呼延守信,好奇问道:“方才听闻庞文与呼家结怨已久,不知当年他为何要陷害双王?”
呼延守信放下酒杯,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往事:“此事说来话长。当年西宫娘娘庞赛花被封贵妃,庞家一时权势滔天,在京城横行霸道。有一日,我路过一条巷子,见庞文的大儿子庞龙强抢民女——那女子的丈夫病重,她带着女儿卖艺筹钱,庞龙见了竟要逼她做妾,女子不从,他便要让人摔死那孩子,打死她丈夫。”
“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出手救了那家人,父亲得知后,又派人将他们送出城。谁知庞文竟找上门来理论,父亲气不过,揍了他一顿。他怀恨在心,去皇上那里告状,却没能得逞,就此结下了仇。”
众人听得怒火中烧,王奎皱眉道:“就为这点事,他便要灭呼家满门?”
“这只是导火索。”呼延守信摇头,“庞文野心极大,早已觊觎皇位,暗中在老家修建宫殿,还勾结西凉。他让家将庞兴去送信,庞兴心中不安,找到他妹妹庞翠——那姑娘倒是个明事理的,劝哥哥不可助纣为虐。兄妹二人连夜逃出来,想找我父亲揭发此事,因离呼延府最近,便跳墙躲了进来。”
“谁知那时父亲恰好不在府中,他们被庞文的人发现。庞文知道事已败露,便与西宫娘娘合谋,演了一出‘臣戏君妻’的假戏,污蔑父亲在护送娘娘还愿时心怀不轨,以此定罪,灭了呼家满门,好杀人灭口。”
帐内一片寂静,众人皆为呼家的冤屈扼腕。王奎一拳砸在桌上:“好个阴险狡诈的庞文!如此说来,我先前助纣为虐,实在惭愧!”
“王大哥不必自责。”呼延庆道,“你也是被蒙蔽了。如今能明辨是非,已是难得。”
火葫芦王叹道:“这庞文一日不除,天下便一日不得安宁。咱们此番进京,定要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还呼家一个清白!”
“正是!”众人齐声应和。
宴席散去,呼延庆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感慨万千。从幽州仙洞学艺,到护国河结义,一路走来,虽历经艰险,却也收获了不少真心相助的伙伴。他知道,离京城越近,危险便越重,但只要众人同心,定能撕开黑暗,迎来光明。
三日后,大军休整完毕,即将踏上前往京城的最后一段路程。王奎亲率北岸兵马相送,对着呼延庆道:“兄弟放心,我会在此守住河道,绝不让庞文的援军过去添乱。”
“多谢大哥!”呼延庆翻身上马,与众人一同挥别王奎,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前路漫漫,杀气渐浓,但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坚定的火焰。一场关乎忠奸善恶、家国命运的决战,即将在京城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