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李广眼神一厉,就要踏空而起相助。
“李将军,守好你的阵地!”
霍去病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点手段,还阻不了我霍去病的路!”
话音未落,他猛然松开了缰绳,整个人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战马通灵,长嘶一声向下落去。
而霍去病则手持长枪,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竟闭上了双眼。
并非放弃,而是在这生死一瞬,将所有的精神、意志、气血、乃至对枪道与破阵的毕生领悟,彻底内敛、凝聚!
他周身的赤红气血与炽白枪意,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没有气息的顽石。
然而,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内敛、仿佛火山爆发前极致沉寂的压抑感,却弥漫开来。
“他在……蓄势?”
张良羽扇停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不,是在归一。”
司马错目光凝重,
“将一切力量,归于那最纯粹的一点……好可怕的掌控力!”
下一刻,霍去病睁开了双眼。
眼中再无烽火,只有一片纯粹到极致的、洞悉一切阻碍本质的清明!
他双手握枪,缓缓举起,动作看似缓慢,却仿佛牵引着周遭的空间与法则,一同扭曲、塌陷,朝着枪尖汇聚!
“道,阻且长。”
“吾,一枪破之。”
“封狼居胥·定鼎一击!”
枪,刺出。
没有璀璨的光芒,没有震耳的轰鸣。
只有一道细如发丝、凝练到无法形容、仿佛不存在于现世、又仿佛贯穿了,所有时空维度的虚无枪线。
这道枪线,无视了那缓缓铡落的灰黑铡刀虚影,无视了那吞噬一切的虚无归寂吸力,甚至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它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
“钉”在了酆都之门投影的正中心!
“咔……嚓嚓嚓——!”
令人牙酸的、仿佛琉璃破碎、又仿佛法则崩断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看似坚不可摧、威能无边的酆都之门投影,被那道虚无枪线“钉”住的部位,猛然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纹!
裂纹急速蔓延,瞬间布满整个门扉!
紧接着,整个酆都之门投影,连同门内那片虚无归寂,如同被砸碎的镜子般,轰然炸裂!
化作漫天飞舞的、迅速消散的漆黑光点!
“噗——!”
下方十名与之气机紧密相连的尺卫,齐齐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阵法运转骤然停滞!
那斩运铡刀的威能,也因此大减,灰黑铡刀虚影变得模糊不定。
而霍去病那一枪的余势,在击碎酆都之门后,竟未完全消散,化作一道无形冲击,狠狠撞在斩运铡刀的本体之上!
“铛——!!!”
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彻四野!
斩运铡刀剧烈震颤,刀身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光芒黯淡了大半,悬浮的高度都降低了几分,散发出的斩运道韵锐减!
一枪,碎一门,伤一刀!
这就是敕命境中期,专精锋矢破阵之道的霍去病的恐怖实力!
“就是现在!李将军!司马将军!张先生!萧先生!”
霍去病凌空而立,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刚才那极致一击消耗巨大,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初,长枪指向下方祭坛,
“神器已伤,尺卫受创,阵法暂滞——破阵!”
“杀——!”
李广早已按捺不住,闻言巨剑一扬,磐石镇岳域猛然扩张,化作一道厚重的土黄色洪流。
他本人则如一头苏醒的洪荒巨熊,踏着让大地震颤的步伐,率先冲向祭坛!
“儿郎们,随我冲垮这些天庭杂碎!”
“秦锐之士,风!风!大风!”
司马错战剑前指,一直沉稳如山的他,此刻眼中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意。
李信、王离如同两支离弦之箭,率领着战意重新燃至顶峰的秦军锐士,从左右两翼狠狠夹击而上!
张良羽扇挥洒,清光化作无数玄奥符文,干扰、迟滞着残存尺卫试图重新组织的阵法。
萧何则全力催动厚德载物之气,为冲锋的将士们,提供坚实的后援与持续作战的底气。
董仲舒亦展开书卷,金色文字化作道道枷锁,缠绕向那些试图反抗或逃窜的刑徒卫。
失去两件神器主要威能压制,又遭霍去病惊天一枪重创,天庭的天罚锁灵阵再也无法维持。
在秦、汉联军的猛攻下,黑衣刑徒卫很快被分割、击溃。
那数十尊血煞傀儡,也因失去阵法能量持续供应,动作变得僵硬迟滞。
被李信、王离等将领率精锐逐一击破关节,化为散逸的血煞之气。
那名掌命境巅峰的尺卫头目,目眦欲裂地、看着溃败的部下与濒临崩溃的阵法。
又抬头看了一眼空中虽气息微乱、但依旧持枪锁定他的霍去病,以及正势如破竹杀来的李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疯狂。
“你们……毁我天庭大计!该死!都该死!”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手中律令长尺上,长尺顿时爆发出不正常的猩红光芒。
他狞笑着,将长尺狠狠插入,祭坛最核心的一个符文之中——“同归于尽!血祭·逆运爆!”
他要引爆这座血魄祭坛,残存的全部能量,与周围的敌人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那猩红光芒,即将彻底爆发,狂暴能量开始从祭坛底部疯狂上涌的刹那——
“嗡——!”
那一直沉寂于祭坛最底部、先前曾微弱闪烁过的土黄色光芒,骤然大盛!
一股浩瀚、沉重、苍凉、仿佛承载了万古山河之重、见证了无数铁血征伐的磅礴意志,自祭坛地底轰然苏醒!
那并非攻击性的力量,而是一种镇压、稳固、承载的伟力!
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土黄色伟力镇压下,尺卫头目引爆的猩红光芒,如同被巨山压住的火苗,瞬间熄灭!
祭坛底部那狂暴上涌的能量,也被硬生生按了回去,重新归于平静!
“这……这是……”
尺卫头目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紧接着,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厚重如山的土黄色剑罡,已然临头!
“犯我疆土者——斩!”
李广的怒吼如雷霆炸响!
巨剑落下,尺卫头目连同他手中那柄猩红长尺,被一剑劈成两半!
鲜血内脏混合着破碎的法器碎片,四处飞溅。
残余的尺卫与刑徒卫,很快被联军彻底剿灭。
函谷祭坛之战,以天庭肃杀者全军覆没、两件神器投影一碎一伤而告终。
联军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秦军汉军皆有损伤,但士气却空前高涨。
尤其是霍去病那惊世一枪,深深震撼了所有人。
司马错来到祭坛边缘,蹲下身,用手触摸着,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土黄色光芒残留,眼中精光闪烁:
“这股力量……厚重苍凉,与大地同脉,与山河共鸣……难道是……”
张良与萧何也走了过来,感受着那气息,神色凝重。
霍去病缓缓落下,长枪拄地,微微喘息,目光却依旧锐利,望向祭坛深处:
“此界本源,似有灵性,在抗拒天庭的掠夺与破坏。”
李广收剑而立,沉声道:
“方才那股镇压之力,非同小可,绝非寻常地脉之气。或与此界传闻的镇界之器有关。”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感应的樗里疾忽然睁开眼睛,指向西北方向,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与不确定:
“那个方向……大地脉动异常,有极强的铸魄道韵与……金石之鸣汇聚!
其势之雄,远超此地百倍!
而且……似乎不止一处!
至少有九处类似但强弱不一的共鸣点,隐隐构成一个……阵势?”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
九处共鸣?阵势?
难道……
一个名字,几乎同时浮现在,所有知晓古老传说者的心头——陈仓石鼓?
霍去病握紧长枪,望向西北那铁灰色苍穹下隐约可见的、更加巍峨绵长的长城虚影:
“看来,真正的核心,在那里。”
然而,还未等他们细究,或是休整队伍。
“哧啦——!”
函谷隘口上方的天空,那铁灰色的云层,突然被三道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灰白色流光撕裂!
三道模糊的身影,自流光中缓缓降下。
他们并未像之前的肃杀者那样,穿着黑衣或白袍。
而是身披着,仿佛由无数破碎法则编织而成的奇异斗篷,面容完全隐于兜帽的阴影之下。
唯有无形中散发出的冰冷、终结、万物归墟的恐怖道韵。
如同寒潮般席卷而下,瞬间让刚刚经历大战、热血未冷的联军将士,如坠冰窟,神魂皆颤!
这气息……远超掌命境!
甚至,比那斩运铡刀与酆都之门投影,更加深邃,更加危险!
“敕命境……而且是后期?巅峰?”
司马错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握剑的手背青筋隐现。
张良羽扇停滞,眼神无比严肃。
霍去病缓缓直起身,将长枪横于身前,眼中那刚刚熄灭些许的烽火,再次炽烈燃烧起来。
但这一次,多了十二分的凝重。
李广默默上前一步,与霍去病并肩而立。
巨剑横胸,磐石般的域场再次张开,将身后部分将士护住。
但面对这三道身影,即便是他的域场,也显得摇摇欲坠。
中间那道灰白斗篷身影,微微抬头,兜帽下似乎有两道冰冷的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破碎的神器残影、以及严阵以待的联军,最后,停留在霍去病身上。
一个毫无情绪波动、仿佛来自万古冰原深处的声音,缓缓响起:
“下界蝼蚁,竟能伤及斩运、毁去酆都投影……出乎意料。”
“然,游戏到此为止。”
“吾等,奉主宰法旨,肃清此界变数,回收陈仓石鼓。”
“阻者——”
“皆斩。”
最后一个“斩”字落下,三道灰白斗篷身影的气息,彻底爆发!
天地色变,铁灰色的苍穹,仿佛都要被那纯粹的终结之意撕裂!
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而在那长城与直道交汇的枢纽深处,那九面看似沉寂的灰褐色石鼓,其中一面之上。
一个极其古老的、形似“战”字的刻纹,亮起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血光。
仿佛,被远方那新降临的、更加恐怖的终结之意所刺激。
又仿佛,在呼应着这片大地上,那刚刚流淌过的、滚烫的……不屈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