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无数人“诅咒”的陆承言,此刻正坐在自己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
他的诚言律所,气氛与外面那些愁云惨淡的律所截然不同。
整个律所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近六百名律师。
包括那两百名从帝都顶尖律所跳槽过来的精英,全都忙得脚不沾地。
走廊里,律师们行色匆匆,手里抱着厚厚的卷宗。
偶尔有人停下来,低声而快速地讨论着案情。
“陆总,关于那个股权代持的案子,我有点新想法。”
一个年轻律师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光芒。
陆承言的积分系统正在完美地运转。
撮合成功的相亲业务为律所带来了大量的积分。
而这些积分又吸引了更多的诉讼客户慕名而来。
诉讼客户的涌入,让律所的律师们有了大量的案子可做,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积分的收入与支出,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律所的业务蒸蒸日上,一片欣欣向荣。
…………
第二天,上午十点整。
腾达律所的会客室。
钱美玲提前五分钟就到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
坐在沙发上,气场十足,眼神里带着审视。
金士诚坐在一旁,亲自为她泡茶,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十点刚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金士诚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约四十岁出头。
穿着一身低调的定制西装,没有打领带,显得沉稳而不刻板。
他就是林泽谦。
“林总,快请进。”
金士诚热情地将他迎了进来。
“这位就是钱美玲女士。”
“钱总,这位是林泽谦先生。”
林泽谦的目光落在钱美玲身上,礼貌地点了点头。
钱美玲也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好了,两位先聊,我外面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金士诚感觉自己像个完成了历史使命的电灯泡。
说完便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两个身价加起来超过二十亿的陌生男女。
“钱女士,你好。”
林泽谦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商场上久经考验的镇定。
“林先生。”
钱美玲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无谓的客套。
两人都非常清楚,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时间宝贵,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毫无意义。
他们更关注的,是彼此的三观是否契合,以及生活习惯能否合拍。
“钱女士平时有什么爱好?”
林泽谦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寂静。
他问得直接,像是在进行一项商业尽职调查,不带任何私人情绪。
钱美玲将骨瓷茶杯放回茶托,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我喜欢逛街,看剧。”
“偶尔也去旅旅游,品尝一下各地的美食。”
她回答得坦然,这些本就是她生活的一部分,没什么需要遮掩的。
说完,她观察着林泽谦的反应。
林泽谦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道细微的褶皱,只出现了不到半秒,就迅速舒展开来。
可钱美玲还是捕捉到了。
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林先生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钱美玲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质问的意味,气场全开。
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明明心里有想法,却非要藏着掖着的男人。
“钱女士误会了。”
林泽谦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
“我只是在想,我们的爱好似乎没什么交集。”
他的解释坦诚得近乎冷酷。
钱美玲心底冷笑一声。
“哦?”
她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换上一个审视的姿态。
“那不如说来听听,林先生有什么高雅的爱好?”
空气中的火药味,让茶香都显得有些尴尬。
林泽谦似乎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讽,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谈不上高雅。”
“我喜欢看书,历史、经济、哲学类的都看一些。”
“闲下来的时候,会做点手工玩具,给朋友的孩子。”
“偶尔也自己在家烘焙一些点心。”
他说得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清单。
这次,换钱美玲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书?
做手工?
烘焙?
这是什么老年人退休生活?
一个身价十亿的男人,日常竟然如此……无趣。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个高大的男人围着围裙。
在厨房里摆弄面粉和烤箱,或者坐在书房里,用木头雕刻小玩意儿。
那画面让她浑身不自在。
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烘焙和她的美食爱好沾了点边。
但她是去米其林餐厅品尝顶级大厨的手艺,而他是自己在家和面。
这根本是两个世界。
办公室里的沉默再次降临,比刚才更加厚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两个人都很清楚,这场相亲已经走到了尽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这片死寂。
钱美玲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她迅速接起电话,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焦急的神情。
“什么?合同出了问题?”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公司。”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面的林泽谦听得一清二楚。
挂断电话,她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不好意思,林先生,公司出了点急事,我必须得马上回去处理。”
“今天实在抱歉。”
林泽谦也跟着站了起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没关系,工作要紧。”
他点了点头,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钱美玲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
拎起自己的爱马仕手袋,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客室。
从头到尾,两人没有交换任何联系方式。
门被关上,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金士诚正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这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他正纳闷,就看到钱美玲踩着风火轮似的从会客室里走了出来,脸上结着一层冰霜。
“钱总,这……”
金士诚连忙迎了上去,话还没问出口。
钱美玲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了电梯。
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