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陆承言，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看着天花板。
他昨晚研究人体工学椅的测评报告到半夜，这会儿困得不行。
“是我，你哪位？”
“我姓段，是李惠然的朋友。我想委托你，帮我起诉离婚。”
段语桐的声音清晰而决绝。
离婚？
陆承言的睡意瞬间消散了一大半。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段女士是吧？你好你好。”
他的声音立刻变得专业起来。
“离婚的案子我接，不过我的收费标准，李惠然应该跟你提过了吧？”
“提过了。”
段语桐答道。
“委托合同，还有违约金。”
“很好。”
陆承言对这种一点就透的客户非常满意。
“那我们就先谈一下费用问题。”
“我的律师费，一个亿。”
“如果你中途反悔，需要支付两亿的违约金。”
陆承言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他以为对方会犹豫一下，或者讨价还价。
没想到，段语桐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可以。”
“账号发我，我现在就签合同，付违约金。”
陆承言愣住了。
这就……同意了？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电话就被挂断了。
紧接着，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陆承言带着一丝疑惑接通了电话。
“喂，陆律师吗？我是李惠然的朋友，我姓陈……”
同样的说辞，同样干脆利落的委托。
“我的律师费八千万，违约金一点六个亿。”
“没问题陆律师，我马上安排。”
挂断第二个电话，陆承言彻底清醒了。
他看着手机上刚刚收到的两条转账信息，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一个早上，还没起床，就谈成了两笔大单。
律师费加起来一点八个亿，违约金更是高达三点六个亿。
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不对劲。
陆承言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些豪门太太，一个个都跟不要钱似的，抢着给他送违约金。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他没想到的逻辑。
他思索片刻，直接拨通了李惠然的电话。
“喂，陆律师？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李惠然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
“李总，我就开门见山了。”
陆承言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收费模式，特别是天价违约金的事情，告诉你的那些朋友？”
“而且，她们为什么都愿意接受这个条款？”
电话那头的李惠然轻笑了一声。
“陆律师，你觉得，她们花几千万甚至上亿的律师费。”
“签一份随时可能要赔付双倍违约金的合同，真的只是为了找你打离婚官司吗？”
陆承言没有说话，他知道李惠然会给他答案。
“对我们来说，这份合同最大的作用，不是‘告’，而是‘不告’。”
李惠然的声音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通透。
“签了合同，就等于告诉家里的那一位，我已经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你的头顶。”
“随时可以斩下来。这是一种威慑。”
“而那笔天价违约金，则是向他展示我们维护这段婚姻的‘诚意’和‘成本’。”
“你看，为了不告你，我可是押了两个亿在陆律师那里。”
“你难道不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吗？”
陆承言听得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玩？
“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李惠然话锋一转。
“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旦我委托了你。”
“根据律师行的规定，你就不能再接受我对家的委托了，对吧？”
陆承言瞬间恍然大悟。
“所以，她们这是在抢占资源？”
“没错。”
李惠然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海州市最会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就那么几个，而你陆承言，是其中最狠，也是最贵的那一个。”
“与其担心有一天自己的老公会请你来对付自己，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你变成自己人。”
“这样一来，不仅能震慑住老公，还杜绝了他找最强外援的可能性。”
“陆律师，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你的‘违约金’，在她们眼里是‘保险金’了吧？”
陆承言听完，彻底释然了。
挂断李惠然的电话，陆承言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这些豪门太太，一个个精明得跟人精似的。
她们不是在买一份离婚诉讼服务，而是在给自己岌岌可危的婚姻上一道价格高昂的保险。
同时，也提前废掉了丈夫们未来可能寻找的最强外援。
高。
实在是高。
他刚把手机放到一边，屏幕就又一次亮了起来。
还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陆承言的嘴角微微翘起，接通了电话。
“喂，是陆承言陆律师吗？我是张晴的朋友，我姓孙……”
果不其然，又是同样的开场白。
陆承言现在已经轻车熟路了。
他甚至没等对方说完，就直接报出了自己的价码。
“律师费九千万，违约金一点八个亿。”
“好的陆律师，账号给我，我立刻安排财务处理。”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得让陆承言都有些佩服。
挂断电话，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手机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一个接一个，仿佛约好了一样。
“喂，陆律师吗？我是李惠然的朋友……”
“喂，陆律师吗？我是孙总的朋友……”
“喂，陆律师……”
整个上午，陆承言几乎就没从床上起来。
他靠在床头，手机开着免提，旁边放着笔记本电脑，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报价机器。
“律师费一亿，违约金两亿。”
“律师费八千万，违约金一点六亿。”
“律师费一亿二，违约金二点四亿。”
…………
他根据对方丈夫的身家，随口报着价，每一个数字都足以让普通人奋斗一辈子。
然而，电话那头的太太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没问题。”
“好的。”
“马上安排。”
直到第九个电话挂断，整个世界才终于清静下来。
陆承言看着手机上那一连串的银行入账短信通知，每一个通知后面都跟着一长串的零。
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点不真实。
算上最开始的李惠然和她的朋友，一共九笔委托。
律师费加起来，五个多亿。
违约金，更是接近十个亿。
合计十四点六个亿。
长假期间带着员工们到处潇洒，又是包机又是顶级酒店。
花出去的那点钱，跟这笔收入比起来，简直就是毛毛雨。
“这钱……也太好赚了。”
陆承言咂了咂嘴，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下午四点，他给律所的行政主管打了个电话。
“通知搬家公司，可以开始了。”
“把所有东西，都搬到环球金融中心的新办公室。”
“今晚之前，必须全部搞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