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当前文出现了某个笔墨有些多的东西的时候,在之后的剧情里就一定要让它再次登场。”
“而我认为,我就是那个东西。”
“当恰当的时机到来之时,就是枪声落下的时刻。”
……
……
在外太空中,黄泉又等待了一会后才开始返程。
“应该是不会再有援军到来了。”
“像你这样厉害的人多吗?”小浣熊好奇地询问起来。
黄泉沉吟了一会后答道:“宇宙几乎无边无际,开拓星神在陨落之前都没有踏遍寰宇……”
“我虽自信,却不自负。如我一般厉害的存在当然会有很多,只是我们很少能够遇见他们。就如同超越了一切存在生命的星神。”
“星神的目光虽然投射众生,但绝大部分人穷其一生都无法目睹星神的样貌,甚至领略祂的伟力。”
“但这一路上遇到的同为自灭者的人中,他们好像都有表示过你很厉害的样子。”
眼中的景色在向着身后飞掠而去,恰似集群的流星。按照这个速度,没几分钟就要抵达地表了吧。
“我在虚无的道路上走得较之大多数人来说确实有些远,仅此而已。行走的越远,便越发体会到一切不受控制地缓慢流逝、消失的感觉。”
“无论是微不足道还是刻骨铭心,最终都会成为祂的阴影的一部分。”
小浣熊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题。
终究是它的时间太过短暂,虽然已经有所体会和感触,但黄泉的那种感受对它来说还是有些遥远。
“……听着,总感觉你过的好苦啊。”
虽然黄泉一直说的风轻云淡,从未主动清楚地向外表露那些负面情绪,但从话语与些微的神情变化上还是能够感受到那根本无法掩盖的名为‘苦难’味道的底色。
也许是被【记忆】入侵所导致,小浣熊那逐渐缺少的情绪和同理心空前丰富起来,它可以仔细地去感受,然后去想象每一句话语背后隐藏的痛苦。
黄泉说,她忘记了许多,失去了很多。那些被它所看到的也许是黄泉的记忆中,她也总是与‘失去’相伴。
每当得到了什么,拼尽全力地想要去握紧、守护什么,然后就会失去什么,甚至到最后被迫一点点的遗忘掉。
无法挽回。
于是小浣熊便会去想,即使成为自灭者也依旧如此温柔的人,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的呢?
可能就是经历了太多才会变成自灭者的吧。
“哈哈,为什么忽然会这样想?”
小浣熊看不到黄泉的神色,只听到她短促的笑。
“就是感觉。觉得有些难受吧。”
为自己所敬爱信赖的人遭受的那些不为人知的遭遇而感到难受。
“……你似乎想了很多,那些过去,那些记忆其实于我而言已经是久远的而模糊的画面,它们如今只是支撑着我去斩落太阳的信念。”
“用宇宙的尺度来丈量世界,世界不过如朝露一般转瞬即逝,而我所行走的尺度也终究只是那一滴晨露,结局早已注定。但在漫长的对抗9的旅程中,我相信并且期待——”
“在行走向【结局】的路上,我们能做到许多,而【结局】也就因此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意义。”
“终有一日,我们会在阳光下重逢。”
“所以,不要为此、为我感到悲伤,坚决地踏上属于你的旅途吧。”
良久沉默后,小浣熊才语气复杂地开口:“你这样说,总感觉你现在就要把我赶走,就此分道扬镳一样。”
“这算是你为未来的分别而准备好的台词吗?”
“…呵。”黄泉发出源自胸腔的笑意,她对此不置可否。“也许算是吧。”
“对了,那个偷袭我们的家伙呢?”
“啊……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聊几句突然就走了,然后我就只好尝试帮你。感觉那个人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生命体。”
“所以果然还是我精神抗性属性点不够是吗?”
小浣熊对此感到郁闷。
又过去一段时间后,一人一浣熊也终于是抵达了目的地。
幸亏比约芙身上有特殊的定位波段,不然从那么远的地方落地的话根本就找不到地方。
没有定位说不定还能一头扎海洋里去——不过鉴于黄泉的视力并没有失去,所以还是不会的。只是会随机掉落在某个大陆上而已。
不过因为相距太远,定位也只是个大概,所以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找方向的。
“你在干什么呢?”
老远就看到了一身血迹的赏金猎人小姐站在别人家门口的画面,一眼看去像是要入室抢劫一样。
弗雷亚的现状要比他们俩离开之前还要混乱,像是一座废墟中的城市。
街道上仍旧可以看到不少虚卒在肆意摧毁建筑,但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的事是……已经看不到几个奔逃的行人了。
地上全是厚厚的碎石和倒塌的大块金属与石料,暂时的将那些令人痛心的惨状给掩盖了下去。
“比约芙?”
小浣熊跳到了比约芙的脚旁,有些担忧地扯了扯后者的裤脚。
“喂喂?没事吧?”
有点让人担忧是不是发生了站着死去了这样的事。
“啊…没事。”比约芙语气虚弱有些精神不振地回答道。
“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人受了不少伤。
“话说你站在别人家门口干什么呢?”
“我只是看到了一些事…然后又有些累。”少女站直的身躯有些摇晃,“我甚至刚才才反应过来是你们来了。”
“你们走后地表的攻势也继续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虽然敌人不再有增援,但在那之前早就有不少虚卒降临……我就去和它们战斗,一直到现在有点撑不住了。”
说完,她终于是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黄泉,你说…人死后会认为自己没死,并且进行生前的活动吗?”
黄泉看到少女苍白的脸,看到其眼底的神伤。
“【血罪灵】。”
她这样回答道。
“凡人行走在命途上,就像坐着小船渡过水面,留下一条蜿蜒的行迹,推开无数可能性大涟漪。相较人类转瞬即逝的一生,这些波浪久久不会平息。”
“而其中有些人,他们存在的痕迹过于强烈,以致在这一簇簇浪花里留下自己的倒影。”
“血罪灵会做什么?”
“它视自己为事主,不自知地重复着逝者生前的行为,直到成为无知无觉的虚无的傀儡。但只要消解了它的执念,它就会摆脱这样的结局。”
“这样啊…难怪我和他说了那些故事之后,他就消失了。”她释然一笑,“那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吧。”
比约芙清楚记得的自己与那个人的血罪灵的对话。
在她出现之前,血罪灵只是重复着那些身为杀手的动作,去杀卫兵,去杀虚卒……被打散后又再一次重复。
直到她的出现,血罪灵忽然就意识到了自己死亡的事实,然后笑着和她说话:
“你来了履行我们的约定了吗?”
“那就为我讲述你的故事吧。”
比约芙摇摇头,用轻松的口吻开起玩笑:“如果我死了,那我感觉我化作血罪灵的执念一定是信用点没赚够。
这就开始诅咒起自己了吗?”小浣熊无语道。
黄泉则是望着这座几乎被毁灭的城市,开始自己的行动:
“你们先休息,我去收尾。”
话音落下,黄泉便消失在了原地,而远方的一个虚卒也就此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