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无垠的、点缀着奇异光点的苍穹,脚下,便是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乳白色天池。天池被一道道透明的、泛着微光的无形屏障分割成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池中池”,如同蜂巢般排列延伸至视野尽头。
许多“池中池”内,都能看到身影盘坐其中,周身缭绕着颜色各异的灵光,显然正在进行灵力转换。更远处,还有零星的身影刚从类似的飞升通道中出来,被同样装束的管理者引向下方。
这里,便是上界接收并处理所有自行飞升者的第一站——“万界天池”!
陈默定了定神,依照那中年人所指的方向,控制身形缓缓下降。他一边下落,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靠近天池边缘的区域,修建着一些简洁的石台和建筑,其中一处排着稀稀拉拉队伍的,应该就是登记处。那些正在天池中转换灵力的飞升者,气息强弱不一。
有的周身灵光璀璨,转换似乎颇为顺利;有的则光芒暗淡,甚至表情痛苦,显然过程艰难。整个环境庄严肃穆,除了灵力流动的细微嗡鸣和偶尔传来的、压抑的闷哼,并无太多嘈杂之声。
很快,陈默落在那登记队伍末尾。队伍前进速度不慢,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他。
登记处是一张简单的玉石长桌,后面坐着一位同样穿着银灰长袍、但气息相对温和些的青年修士。他正低头摆弄着一块闪烁着光芒的玉板,头也不抬,语气懒洋洋地,带着一种日复一日的疲惫感:
“姓名,骨龄,飞升源界名称。在上界有无接引者?姓甚名谁,所属何势力?——快点,后面还有人。”
陈默略作沉吟,清晰答道:“陈默。骨龄二十。飞升自‘星澜大陆’。”
“二十?”那懒洋洋的登记员猛地抬起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错愕表情,上下打量着陈默,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二十岁?独自飞升?开什么玩笑!他在这里值守也有些年头了,见过形形色色的飞升者,哪个不是修炼了数百年,历经各种磨难才走到这一步?
登记员下意识地就想抬手去拿旁边一个专门检测骨龄的圆盘法器,但陈默接下来的话,让他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至于接引者,”陈默顿了顿,虽然知道可能会引起注意,但为了后续使用传送阵方便,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决定说出来,“接引者,名为‘南宫云’。”
“南……南宫云?!”登记员脸上的错愕瞬间升级为震惊,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他张大了嘴巴,看看陈默年轻得过分的脸庞,又反复确认了一下自己刚才是否幻听。
南宫云?!
那个南宫家族的绝世天才,年纪轻轻便名震上界,行事风格独特又地位超然的南宫云少主?他是此人的接引者?
一个骨龄仅二十、却成功自行飞升的怪物……接引者是南宫云?
这两个信息单独拿出来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人侧目,此刻却叠加在了一个人身上!
登记员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难道此人是南宫云少主在下界发现并培养的嫡系?或者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特殊体质或机缘,连少主都为之重视,亲自接引?是了,若非如此,怎可能二十岁便飞升?又怎可能劳动南宫云少主的大驾?
他脸上的懒散和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敬畏、以及一丝讨好的复杂神色。他放下手中的玉板,迅速从旁边拿起另一块看起来更高级、纹路更复杂的紫色玉板,态度恭敬了许多:“陈……陈默道友,您请稍等,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我需要用更高权限的玉板为您登记,并即刻上报。”
他一边说,一边手指飞快地在紫色玉板上划动,录入信息,同时激活了玉板上的某个传讯符文。做完这些,他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友请在此稍候片刻,很快会有专人来为您安排。以您的天赋和接引者身份,想必无需在此排队等候普通天池。”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空间再次波动,一道比之前那冷峻中年人更显沉稳、气息也更深邃的身影浮现,目光径直锁定了陈默,快步走来。显然,登记员的上报,立刻引起了更高级别管理者的注意。
陈默面色平静,心中却暗自点头。看来,南宫云这个名字在上界,尤其是这些“官方机构”里,果然有着非同寻常的能量。这也好,能省去不少排队和可能遇到的刁难时间。
那前来之人身形高大,着一身与之前登记员制式相似、但质地明显更佳、袖口纹有淡银色云纹的银灰长袍,面容约莫四十许,气质沉稳。
他目光落在陈默身上,用一种仿佛能穿透表象、洞察本质的锐利目光,仔细地打量着陈默。
片刻后,他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收敛,微微颔首,开口道:“随我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陈默依言跟上,两人绕过几处建筑,来到天池边缘区域一座相对独立、外表朴素无华的静室前。静室门户自动打开,内部陈设简单,仅一桌两椅,桌上有一壶清茶,正袅袅冒着热气。
“坐。”中年人率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指了指对面。
陈默道谢后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对方,等待对方开口。
中年人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进一步观察陈默。他为自己和陈默各倒了一杯茶,茶香清冽,带着淡淡的灵气。
“我叫雪清风。”中年人终于开口,语气平淡,既无居高临下的傲慢,也无刻意亲近的热络,更像是一种平铺直叙的陈述,“负责这片‘玄字区’天池的部分事务。另外,我是雪家之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默脸上,继续说道:“方才登记处上报,说你骨龄仅二十,接引者登记为‘南宫云’。这两条信息,无论哪一条,都足以引起注意。尤其是后者……南宫云,我是知道的。”
听到“雪家”,陈默心中微动。上界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他虽然不了解,但也知道能在此处担任要职,定然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