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野人谷,瀑布村落)
箫景轩背着昏迷的王栓子,搀扶着伤势不轻的老陈,带着仅存的两名伤痕累累的士兵,如同从地狱爬回,踉跄着回到了瀑布村落。
带去的八名精锐,最终只回来了五人,且人人带伤,王栓子内腑受创,昏迷不醒,老陈则断了两根肋骨。
他们将盛放着“地母灵根”的玉盒,和采集的其他珍稀药材,小心放下。
那一株神异植物的出现,以及箫景轩等人浑身浴血、几乎全军覆没的惨状,让整个嚯嘎部落,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与沉默。
嚯嘎看着那一个玉盒,眼神复杂,有敬畏,有渴望,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
他比划着告诉箫景轩,圣地守护者(那蜈蚣怪物)的死亡,可能会打破谷内某一种危险的平衡,引来更加不可预测的变化。
箫景轩顾不上仔细思考这一些,他立刻让老陈(强撑着)利用“地母灵根”的一片叶子和部分根须,配合其他药材,紧急配制救命药剂。
地母灵根的药效的确是堪称神奇,仅仅是掺了一点点粉末,化成水喂服,王栓子苍白的脸上就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给重伤员外敷内服之后,他们的伤势,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逆天的效果,让箫景轩更加确信,这一株“地母灵根”是他翻盘的最大希望所在。
然而,坏消息接踵而至。
负责在外围警戒的土着猎人仓惶回报,在风吼峡附近,发现的北狄人踪迹越来越多,而且不再是零星的斥候,出现了成建制的黑风部骑兵!
他们似乎在沿着某一种线索,步步地紧逼,距离部落的隐匿之地已经不远了!
“大人,北狄崽子摸过来了!肯定是冯坤那狗贼把我们出卖了!”
胡铁咬牙切齿,他的胳膊上缠着绷带,那是被尸甲虫咬伤的。
老陈一边咳嗽一边分析道:“他们人数众多,装备精良,而且目标明确。部落……恐怕守不住了。”
洞穴内的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前有北狄强敌逼近,后有无尽的危险谷地,他们刚刚经历惨败,实力大损,似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真正的绝境。
箫景轩看着玉盒中,那一株翠绿欲滴的“地母灵根”,又看了看身边伤痕累累的兄弟,和眼神忧虑的嚯嘎,脑中飞速地运转。
硬拼了,只是死路一条。
带着灵根继续向谷内深处逃亡?未知的危险尚且不说,北狄人既然能找到这里来,未必不能跟着追进去。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箫景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猛地站起身来,对着嚯嘎说道:
“首领,北狄人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不能连累了部落。”
嚯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力地摇头,他捶打着胸膛,表示要共同御敌。
箫景轩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沉毅地说道:“你听我说!我们有办法引开他们!但是需要你们的帮助!”
他指着那一枚黑色木令牌和玉盒,快速地比划着说道:
“我们可以用这个……做诱饵。北狄人想要‘宝藏’,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宝藏’!”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箫景轩的阐述之中逐渐地变得清晰。
他要利用北狄人对“星火秘藏”的贪婪,以及冯坤与北狄之间的勾结,布下一个致命的陷阱!
他要让黑风部,甚至冯坤,都为他兄弟的鲜血,付出惨重的代价!
(场景二:天门关,豆豆小院)
苗苗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是城隍庙后山的经历,无疑是在她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她变得更加沉默和惊惧,几乎寸步不离豆豆,晚上也常常被噩梦惊醒,必须豆豆紧紧地抱着她,才能勉强入睡。
豆豆的心如同被反复撕裂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她知道,悲伤和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那四个北狄探子的供词,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刀刃,但是如何使用好这一把刀,却需要极其高超的技巧。
直接捅出去,很可能伤不到曹正淳和冯坤的根本,反而会打草惊蛇,引来更疯狂的报复。
她需要盟友,需要能够将这一证据效用最大化的渠道。
赵天德?他虽然有悔意,也被逼表态了,但是其立场依旧暧昧,而且是关键的是能力有限,他也未必敢直面曹正淳。
就在豆豆苦苦思索破局之道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敲响了小院的大门。
来者是一个穿着普通军户衣衫、面容朴实的中年汉子,他递上了一枚看似普通的木制令牌。
令牌背面,刻着一个细小的、不易察觉的星纹标记。
“星火?”豆豆的瞳孔微缩,心中的警铃大作。
这个前朝的余孽组织,为何会在此刻找上她的门?
那汉子态度恭敬,低声说道:“夫人不必惊慌。我家主人得知夫人姐妹的遭遇,深感愤慨。特命小人前来,送上一点心意,或可助夫人调理令妹的身心。”
他递上一个小巧的玉瓶,“此乃‘宁神玉露’,对安抚惊惧的神魂有奇效。此外,主人让小人转告夫人,黑石城方向,近日或许会有异动,与箫将军有关,请夫人早做准备。”
豆豆没有去接那玉瓶,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家的主人是谁?有何目的?”
汉子微微一笑,依旧恭敬地回道:
“主人的名讳,不便透露。目的……与夫人眼下所想,或许一致。曹阉祸国殃民,冯坤通敌卖国,北境鸡犬不宁,非我等所愿眼见。夫人若需助力,可凭此令牌,至城西‘李氏皮货行’寻一李姓掌柜。言尽于此,小人告退。”
说完,他不等豆豆回应,便将玉瓶和令牌放在旁边的石桌子上面,躬身一礼,便迅速地消失在蒙蒙细雨之中。
豆豆看着桌上的玉瓶和令牌,眉头紧锁。
“星火”组织在这个时候伸出橄榄枝来,是雪中送炭,还是别有用心?
他们的消息如此灵通,连景轩在黑石城(他们以为)有异动都知道?
她拿起那一瓶“宁神玉露”,打开瓶塞,一股清冽沁人心脾的异香传出,让她精神都为之一振。
系统立刻传来分析结果:【检测到高纯度精神安抚成分,无毒性,对稳定精神创伤有显着效果,科技等级:疑似超越当前时代。】
豆豆的心中更是惊疑不定。“星火”方面,竟然能够拿出如此神奇的药物?他们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但是眼下,苗苗的状况确实需要更好的药物。
犹豫再三,豆豆决定冒险一试。她先取了一点点玉露,自己试用,确认无害后,才小心地喂苗苗服下。
效果立竿见影。不过半日,苗苗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许多,眼神虽然依旧缺乏神采,但是不再那么惊惶,晚上也睡得安稳了一些。
这“宁神玉露”的神效,让豆豆对“星火”的能量,有了新的认识。
或许……与虎谋皮固然危险,但是借力打力,未必不是一条出路?尤其是在当前,她孤立无援的情况之下。
她将那一块星纹令牌小心地收好。这或许是一张危险的牌,但是关键时刻,也可能是一支奇兵。
就在豆豆权衡利弊之际,赵天德再一次来访,这一次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夫人,刚刚接到北境镇抚司传来的‘噩耗’……”
赵天德的语气沉重,“冯坤上奏朝廷,称箫景轩副指挥使在执行探查任务时,不幸遭遇北狄的主力,力战……殉国了!”
豆豆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但。她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殉国?景轩死了?不!她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
这分明是冯坤和曹正淳眼看他们的阴谋败露,想要死无对证,提前杀人灭口,并且彻底地坐实景轩的“罪名”!
看着豆豆一瞬间苍白如纸,却强自镇定的脸,赵天德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说道:
“夫人,此事蹊跷甚多。冯坤的奏报语焉不详,而且……据我们在黑石城的眼线密报,就在奏报发出前后,冯坤以其心腹,替换了镇抚司内多处关键岗位,并且……暗中调动了一支精锐,去向不明,似乎……是往死亡海子方向去了。”
死亡海子?那不就是景轩他们最后失踪的区域附近?
豆豆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过她的脑海!
冯坤不仅要景轩“被殉国”,他可能还要……毁尸灭迹!
或者是,他知道了“藏宝图”的事情,想要抢夺可能存在的“宝藏”!
或者是,景轩可能没有死!至少,冯坤认为他可能没有死,或者他手里有冯坤必须得到的东西!
希望,如同黑暗中微弱的火苗,再一次在豆豆的心中燃起。
她看向赵天德,眼神锐利如刀:“赵将军,这个消息,恐怕不仅仅是告诉我这么简单吧?”
赵天德的脸上露出一丝挣扎,最终化为决然:
“夫人明鉴。冯坤此举,已然逾越了底线!他勾结北狄,陷害同僚,如今更是谎报军情,其心可诛!末将虽然人微言轻,但是也不能坐视此等奸佞祸乱边关!夫人若有差遣,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豆豆看着赵天德,知道他这一次,是真的被逼到了不得不站队的地步。
冯坤的疯狂举动,已经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好!”豆豆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就请将军帮我做两件事情。第一,动用你一切的力量,秘密核实黑石城方向的异动,尤其是冯坤派出的那一支精锐的动向!第二,帮我送一封信,以最快最隐秘的渠道,直送京城,呈交……太后的驾前!”
她的手中,不仅有北狄探子的供词,现在更有了冯坤谎报军情、可能擅自调动兵马的证据!
她要双管齐下,一边在边境盯着冯坤,一边在京城釜底抽薪!
赵天德的精神一振,拱手说道:“末将领命!”
风雨欲来,暗流汹涌。
野人谷内,箫景轩正布下了一局险局;天门关中,豆豆已经亮出了锋芒。
夫妻二人,虽然相隔千里,却仿佛心有灵犀,在不同的战场上,向着共同的敌人,发起了决绝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