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夜带着初秋的凉意，将军府的庭院里挂起了几盏走马灯，光影在青砖地上晃出细碎的斑驳。摸鬼牌的余兴还没散尽，雪儿又翻出了一副新牌——这次牌堆里藏着三张骷髅头鬼牌，转盘上的惩罚也跟着“升级”，添了些更损的招数：“去给巡逻的军犬梳毛（军犬最近在掉毛）”“用方言背《龙海军规》第一段”“吃掉小李做的‘臭豆腐拌蜂蜜’”，最狠的是“对着军械坊的铁将军像唱情歌”。
“规则不变，不能出声，笑声除外。”雪儿把牌洗得哗哗响，银白的长发用根红绳系在脑后，黑色的眼眸在灯光下亮得像淬了星子，“这次三张鬼牌，中奖率高，大家加油。”
参与的人比上次多了些，除了我、老周、小李、罗峰，还多了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副将，连黄小桃都特意从住处赶过来，说是“不想错过龙海特色夜生活”。众人看着转盘上的新惩罚，脸上的表情比上次还复杂，老周摸着胡子嘀咕：“这‘梳军犬毛’，怕不是要被狗毛埋了？”
第一局，三张鬼牌齐刷刷亮相——小李、罗峰，还有一个副将。小李抽中“梳军犬毛”，他苦着脸去了后院，回来时浑身沾满了黄棕色的狗毛，连鼻孔里都沾了两根，对着我们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那模样逗得黄小桃捂着嘴直笑。
罗峰抽中“臭豆腐拌蜂蜜”，他捏着鼻子咬了一小口，脸瞬间皱成了核桃，冲到墙角干呕，眼泪都快出来了，偏还得捂着嘴，那生无可恋的样子，看得人既同情又想笑。副将抽中“方言背军规”，他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把“服从命令”念得像“胡葱命拎”，众人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灯笼的光映得个个脸通红。
第二局，鬼牌落到了老周、另一个副将和我手里。老周抽中“唱情歌”，他对着铁将军像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憋出两句跑调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连铁将军像都像是在皱眉。副将抽中“方言背军规”，他的北方口音把“严守纪律”念成“言收鸡律”，逗得雪儿直拍桌子。
轮到我时，转盘指针晃晃悠悠停在“梳军犬毛”上。我认命地去了后院，那只军犬正趴在地上打盹，见我过来，尾巴一甩，卷起一阵狗毛“风暴”。我蹲下身给它梳毛，没一会儿就被狗毛糊了满脸，连头发里都缠着几根，回来时黄小桃递过来一面小镜，镜里的人活像个刚从草堆里滚出来的猎户，惹得众人笑声连连。
第三局，鬼牌又找上了我、小李和罗峰。小李抽中“臭豆腐拌蜂蜜”，这次他学乖了，只舔了一下就跑，却还是被那味道呛得直翻白眼。罗峰抽中“唱情歌”，他对着铁将军像唱了句“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声音又细又尖，活像个小媳妇，逗得走马灯都像是在晃悠着笑。
我抽中“方言背军规”，我老家的方言带着点生硬的卷舌，把“英勇善战”念成“英用扇战”，刚念完，就见雪儿趴在石桌上，笑得肩膀直颤，连黄小桃都转过头去，肩膀抖得像装了弹簧。我摸了摸发烫的耳根，算是明白“丢人”两个字怎么写了。
接下来的几局，鬼牌像是认准了我似的，接二连三地落到我手里。第四局抽中“梳军犬毛”，军犬像是认出了我，对着我猛摇尾巴，狗毛粘得我像穿了件毛皮大衣；第五局抽中“唱情歌”，我对着铁将军像硬着头皮唱了两句，刚唱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嗤笑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老周他们在起哄。
五张鬼牌在手，我算是把新惩罚体验了个遍。军犬的狗毛粘在衣服上，拍都拍不掉；方言背军规时，总被自己的口音逗笑；对着铁将军像唱情歌，更是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个三室一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生无可恋吧，看着众人憋笑的样子又觉得好笑；说脸通红不吭声吧，偏每次都被当成重点围观对象，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比上次还别扭。
整场下来，雪儿的运气依旧好得离谱，三张鬼牌转了八局，她一次都没沾边，全程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出糗，偶尔递个梳子、递块臭豆腐，像个尽职尽责的“惩罚执行官”。老周被狗毛和情歌折腾得没了脾气，小李吃了三回臭豆腐拌蜂蜜，见了蜂蜜罐子就躲，罗峰对着铁将军像唱了五遍情歌，回来时嗓子都哑了，两个副将更是被方言军规折磨得直挠头。
散场时，众人顶着一身狗毛、一脸红晕，用眼神交流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默契。我看着雪儿收拾牌堆，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运气，是开了挂吧？”
她仰头冲我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灯光落在她脸上，银白的发丝沾了点狗毛，看着竟有点可爱，“爸，你刚才对着铁将军像唱歌的时候，铁将军好像笑了哦。”
我脸一热，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她清脆的笑声，混着走马灯的转动声，像一串碎玉落地。
第二天一早，黄小桃就把昨晚偷偷录的视频发在了群里——视频里，小李满身狗毛的狼狈，老周唱情歌的跑调，罗峰吃臭豆腐的痛苦，还有我被狗毛糊脸、用方言背军规、对着铁将军像唱歌的全程，虽然没声音，却把每个人的糗态拍得活灵活现。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消息刷得比海浪还快。
“！！！哈哈哈哈！三张鬼牌！这中奖率绝了！小李满身狗毛的样子，像刚从狗窝里捞出来的！”
“老周唱情歌跑调跑到外太空了！铁将军听了怕是要跳起来打他！”
“将军居然中了五次？！被狗毛糊脸那张太经典了！方言背军规那段，我循环播放了！”
“罗峰吃臭豆腐的表情，比上次喝混合果汁还痛苦！这玩意儿真的能咽下去？”
“元帅又一次全身而退！这运气，不去买彩票可惜了！龙海的福星实锤了！”
老周在群里发了个“流泪”的表情包：“我的老脸啊！对着铁将军唱情歌，明天怕是要被同僚笑掉大牙！元帅，下次惩罚能不能温柔点？比如‘罚喝三杯茶’？”
小李跟着吐槽：“臭豆腐拌蜂蜜是什么人间疾苦！我现在打个嗝都是那味儿！将军，咱俩算难兄难弟了，你中五次，我中三次，下次组队避避邪？”
罗峰发了段语音，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我嗓子哑了，都是情歌害的！将军，你那方言军规太上头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英用扇战’！”
黄小桃冒了出来，发了个星星眼的表情：“玖月雪妹妹运气也太好了吧！全程围观不中奖，还能看大家出糗，这波不亏！下次摸鬼牌叫我，我带点瓜子来！”
五大器灵也纷纷冒泡。灵珑发了段铁链沾着狗毛的视频，配文：“军犬的毛软软的。”黑九龙说“臭豆腐的味道，比深海的臭鱼还难闻”；苏阳分析道“三张鬼牌的抽取概率为3\/9，将军连续五次抽中的概率为0.002%，属于‘小概率事件中的奇迹’”。
我翻着群里的消息，脸上又开始发烫。雪儿凑过来看，指着老周的消息笑：“爸，你看，周叔想让惩罚温柔点呢。”
“还笑。”我敲了敲她的额头，“再玩这种游戏，我就把你的牌没收了。”
“才不会。”她往我身边靠了靠，拽着我的袖子晃了晃，“大家玩得不是挺开心的吗？你看群里，都说下次还要玩呢。”
我看着群里刷屏的“求加场”，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虽然被折腾得够呛，可昨晚庭院里的笑声，众人憋笑时通红的脸，还有雪儿眼里的光，都透着股说不出的热闹。龙海的日子，有金戈铁马的肃杀，也有这样插科打诨的松弛，少了哪样都不完整。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暖融融的。远处传来军犬的吠叫声，大概是又在掉毛了。我看着雪儿笑眯眯的脸，心里忽然觉得，被狗毛糊脸、用方言背军规、对着铁将军像唱情歌，好像也没那么难堪。
有她在，再尴尬的时刻，也能变成日后下酒的谈资。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