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刮,秦昊站在冰裂带中央,长枪插地,火焰顺着枪身缓缓爬升。他能感觉到远处的动静——那些浮空艇越来越近,脚步声混在风里,像铁锤敲在冰面上。
不能再等了。
他闭眼,识海中契约系统的界面一闪而过。所有灵兽残余的力量被强行抽调:沧澜鲸深海中的水脉波动传来一丝清凉感,流经经络,压下体内躁动的两股力量;玄武盾龟龟甲上的符文微微震颤,传递出一道稳定的支撑力;九霄天凰残魂最后那缕赤焰贴在他肩头,温热得几乎要熄灭。
就是现在。
双手结印,秦家战体与凰焰战体的领域同时收缩,不再向外扩张,而是向内挤压。金色与赤红交织的光芒从他体内收束至体表,一层薄铠逐渐成形,覆盖全身。铠甲表面纹路流动,像是活物呼吸般起伏,背后虚影一闪,隐约有羽翼轮廓浮现又消散。
双体合一,初步完成。
柳烟烟靠在一块冰岩后,刚从昏迷中醒来,额头渗着冷汗。她看到秦昊周身燃起的金红之光,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传说中的“双极归一”,只有血脉之力与外源力量达到极致平衡才能触发。但她也清楚,这种状态会疯狂消耗生命力。
她没时间多想,指尖迅速结印,口中默念古老咒语。指腹划破,血珠渗出,融入空中浮现的符文。一道微弱却纯净的金光自她掌心扩散开来,在风雪中荡开一圈涟漪。
暗影楼主原本藏身于一艘倾覆的飞艇残骸之下,黑袍紧贴地面,气息近乎消失。但他察觉到秦昊身上灵压的变化时,脸色骤变。
不能让他完成融合!
他猛然站起,手中暗影长枪剧烈震颤。没有犹豫,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枪尖上。黑气瞬间暴涨,枪身扭曲变形,鳞片从金属表面钻出,龙首成型,百丈巨躯腾空而起,遮住半边天幕。
这不再是武器,而是一头由纯粹暗影能量凝聚的巨龙。
巨龙张口,周围空气被吸走,形成真空漩涡。冰层崩裂,碎石飞射,连远处尚未落地的浮空艇都被这股吸力扯得倾斜。
秦昊睁眼,面对扑面而来的黑暗巨兽,没有后退半步。他拔起长枪,迎着风暴冲出。
枪尖与龙牙相撞的刹那,火光炸裂。冲击波横扫全场,秦昊脚下的冰面寸寸粉碎,整个人被掀飞十余丈,重重砸进一面冰壁。喉头一甜,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战铠表面已出现数道裂痕,但金焰仍在流淌。
巨龙咆哮,转身欲再扑击。
就在这时,柳烟烟释放的金光正好扩散至战场中心。光芒不强,却带着某种克制性的力量,轻轻拂过巨龙身躯。
那一瞬,黑鳞巨龙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秦昊撑地站起,握紧长枪,眼神愈发冰冷。他知道系统刚才传来的提示没错——那巨龙核心处藏着高浓度的暗影本源,必须净化才能破局。
可他已经没有余力再发动一次正面冲击。
他低头看着插在冰中的长枪,忽然松开双手,将枪留在原地。然后他盘膝坐下,双手按在地面,以自身为轴,开始牵引体内残存的双体之力。
金焰从七窍溢出,缠绕四肢百骸,又顺着经络回流心脏。他的身体成了一个小型漩涡,不断压缩、提纯那两股冲突的力量。
战铠上的裂痕越来越多,但火焰的颜色却在变化——由金转白,炽烈却不刺目,反而透出一种沉静的威压。
柳烟烟靠在冰岩上,气息微弱,指尖还在滴血。她望着天空中那头庞大的黑影,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巨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停止了对秦昊的追击。它低下头,猩红的眼睛盯着下方那个渺小的身影,仿佛察觉到了威胁。
下一刻,它做出了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举动。
它调转方向,巨口张开,不是攻击秦昊,而是将站在远处的暗影楼主一口吞下。
暗影楼主甚至来不及反抗,整个人就被吸入龙腹。黑袍撕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他的意识沉入龙核深处,与那团最纯粹的暗影能量融为一体。
巨龙体型骤然暴涨三倍,鳞片变得更加厚重,双眼泛起血色邪光。它仰天长啸,声浪震碎了方圆百丈内的所有浮冰。
秦昊缓缓睁开眼。
他知道,对方已经赌上了全部——不再是操控巨龙,而是把自己变成了巨龙的一部分。
他也一样。
他站起身,走向那杆留在冰中的长枪。手指握住枪柄的瞬间,战铠上的裂缝中涌出更强烈的白焰,顺着枪身蔓延而上。
他抬头看向那遮天蔽日的巨影,低声说:“你想赌命?”
话音未落,他已将枪尖插入地面,双膝微曲,全身力量再度汇聚。
风雪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异常坚定。
巨龙俯冲而下,利爪撕裂空气,直取他的头顶。
秦昊没有闪避。
他在等。
等体内最后一丝力量完成融合。
等那道来自柳烟烟的净化之力彻底渗透进敌人的核心。
等一个足以逆转胜负的时机。
巨龙离他只剩十丈。
五丈。
三丈。
他终于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凝练到极致的白焰在掌中浮现。那火焰安静得不像杀招,却让整片战场的温度骤降。
他轻声道:“那就……陪你到底。”
手掌猛然下压。
白焰顺着地面疾驰而出,沿着之前裂开的冰缝一路奔袭,直逼巨龙落脚之处。
巨龙前爪刚刚触地,白焰便已窜上它的腿骨。一声凄厉的嘶吼响彻天际,黑鳞大片剥落,露出底下腐烂般的暗核。
它踉跄后退,动作变得混乱。
秦昊趁机跃起,拔出长枪,身形如电,直扑高空。
战铠在高速移动中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一道裂痕从肩部延伸至胸口。但他不管不顾,只将全部力量灌注于枪尖。
巨龙察觉危险,扭头喷出一股漆黑雾流。
秦昊侧身避过,借力翻转,枪锋划过龙颈,带起一串黑血。
落地时,他单膝跪地,战铠又添数道新裂,白焰微弱了几分。
巨龙受创,却没有倒下。它甩动尾巴,卷起漫天冰雪,掩护自己后撤。片刻后,它悬停半空,龙首低垂,猩红的眼死死盯着秦昊。
风雪渐小。
柳烟烟瘫坐在冰岩上,指尖无力地垂落。她看着秦昊的背影,想喊一句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秦昊缓缓站直身体,握枪的手稳如磐石。
他知道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
巨龙开始盘旋上升,围绕战场中心打转,每一次扇动翅膀都带起狂风。它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脊椎凸起,形成一道狰狞的骨刺链,胸口处的暗核剧烈跳动,像是某种仪式即将完成。
秦昊抬头望着它,战铠上的火焰重新燃起。
这一次,烧得更加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