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深吸了一口秘境中那带着霞光气息的、冰冷的空气,目光落向自己面前——一枚通体呈现温润青色、光泽内敛、仿佛蕴含生机的玉牌静静悬浮,上面以古朴的篆文刻着两个大字:乙上!
他心中先是一紧,随即缓缓舒出一口气,一股踏实感涌上心头。
虽有一丝遗憾,未能触及那传说中的甲等,与姬伯安、妫无咎等最顶尖的天骄比肩,但“乙上”之评,已是极高肯定,代表他在幻境中的表现获得了认可,足以让他稳稳晋级,争夺更好的名次。
这无疑是对他三年来在安澜县呕心沥血、艰难求索的最大慰藉。
他目光迅速扫向身旁不远处的族人。虞青雅面前的玉牌,散发着略显清冷的浅青色光芒,上是乙中二字,她绝美的容颜上依旧是一片冰封般的平静,看不出丝毫喜怒,只是纤长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淡然颔首。
虞啸卿的玉牌光芒则带着一丝锐利的金色边缘,评级是乙下,他浓黑的眉毛立刻拧在了一起,嘴角下撇,显然对这个评价颇为不满,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但终究还是松了口气,至少晋级无忧。
虞世南的玉牌与虞青雅相似,也是乙中,他神色如常,古井无波,仿佛这个结果早已在他预料之中,只是默默将玉牌收起。
而与这些成功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在幻境中表现不佳者,此刻如坠冰窟,面色惨白,如丧考妣。
赵铭死死盯着自己面前那枚灰扑扑、毫无光泽、甚至边缘带着一丝裂纹的玉牌,上面那两个刺眼的字——“丁下”,仿佛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他浑身冰凉,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巨大的委屈,喃喃自语:“怎会……怎会是丁下?我……我治下明明太平无事,赋税也完成了啊……” 他无法理解,自己三年的“安稳”为何会换来最低的评价。
孙淼面前的玉牌,倒是闪烁着一种诡异的、如同沾染了污血般的暗红色光芒,评级是“丁上”,虽是丁等中的第一级,却依然是代表着失败与耻辱的丁等!
他看着那玉牌,眼中先是闪过极度的悔恨,随即又被强烈的不甘与怨毒充斥,双手死死握拳,指甲几乎掐入掌心,但一切都为时已晚,幻境中的堕落已然铸成。
李锐的玉牌上,赫然是“丙下”!
然而,那玉牌散发出的光芒却极不稳定,时而明亮,时而灰暗,仿佛风中残烛,并且光芒中隐隐透着一丝不祥的黑色纹路。
这似乎暗示着他虽然凭借一些“强硬”手段勉强达到了晋级标准,但其道心已在“权欲宝印”的侵蚀下严重受损,根基动摇,即便侥幸进入下一轮,前路亦注定布满荆棘,心魔难除。
而那位庸碌无为的吴华,他的玉牌是黯淡的土黄色,评级“丁中”,连晋级的边都没摸到,直接被淘汰出局。
他看着玉牌,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似乎还没明白自己“安稳”度过了三年,为何会是这个结果。
平台之上,瞬间分化出悲喜两重天。获得丙中及以上评价者,大多面露欣喜、激动之色,或相互道贺,或暗自攥紧拳头,眼中燃起更强的斗志。
而得到丁等评价者,则如遭雷击,有人失魂落魄,瘫软在蒲团上;有人掩面叹息,追悔莫及;更有人愤愤不平,抬头望向高空那巨大的“鉴道璇玑图”,眼中充满了质疑与不服,却无人敢真的出声质疑这由秘境法则与朝廷重器共同做出的裁决。
“评级已定!天道昭昭,功过自分!”百里文渊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冰冷的法则宣判,“丙丁二等者,淘汰出局!”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平台之上,超过半数的修士身体被骤然亮起的、毫无温度的白光彻底笼罩,他们的身影在白光中迅速变淡,扭曲,最终彻底消失在原地。
这意味着他们的抡才大典之旅,无论之前经历了多少艰难,至此已然终结,梦想破碎。
原本经过第一轮筛选剩下的九千人的平台,在这一刻,人数骤减,瞬间只剩下不足四千之数!
淘汰率,竟超过了五成!加上第一轮被淘汰的数万修士,参与此次甲子抡才大典的众多年轻英才,至此已是十去其九!
能够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经历了经义典籍与幻境实务双重残酷考验后,筛选出的精英中的精英,栋梁中的苗子!
留下的修士们,环顾四周骤然变得空旷、稀疏许多的平台,以及身边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同样带着凝重与坚毅表情的面孔,心情无比复杂。
既有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晋级的喜悦与自豪,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弥漫在空气中、几乎凝成实质的、更加巨大的压力与竞争氛围。
虞衡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乙上”的评价是对他三年努力与能力的肯定,但也像一面镜子,让他看到了自己与那些最顶尖人物(获得甲等评价的姬伯安、姜明远、妫无咎等)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
这最后的考核,必将汇聚所有幸存的天骄,通往巅峰的道路,注定只会越来越狭窄,越来越艰难,每一步都需全力以赴。
青鸾宫偏殿。
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铺着光滑金砖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案头摆放着一盆灵植“玉堂春”散发出的清雅花香,营造出一室宜人的清凉与宁静。
虞璎正坐于窗下的绣榻前,手中拿着一卷《百草图谱》,却有些心神不属,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窗外宫道的方向。
抡才大典已进行数日,算算时辰,那第二轮的“山河社稷图”幻境考核,应当已有结果了。不知衡弟他……能否顺利通过?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守在殿门口的太监小喜子立刻悄无声息地掀帘探看,随即回头,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喜意回禀:“娘娘,挽秋姐姐回来了。”
虞璎放下书卷,抬眸望去。只见她的贴身侍女挽秋脚步轻快地走进殿内,虽极力保持着沉稳,但眉眼间那抹按捺不住的喜色却泄露了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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