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渊深处的雷暴仍在肆虐，紫电劈开云层，在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
秦尘单膝跪在血痕斑驳的冰面，双腿经脉焦黑如炭，每根脚趾都像浸在滚油里灼烧。
但他盯着雷柱中心那道身影，喉间却泛起一丝滚烫的甜——刚才那声小九霄，是凌苍十二岁时蹲在破庙外，把油纸伞往他怀里推时，才会有的尾音。
一声炸响撕裂雷暴。
伪身从雷柱中踏出，衣袍焦黑却不减凌厉，双掌骤然相合，周身雷光竟凝出十三道雷纹——那是惊雷十三式的第十一变！
秦尘瞳孔骤缩。
前世神劫降临时，凌苍正是用这一式替他硬接了九道灭魂雷，最后被雷火灼得只剩半口气，却还笑着说九霄，我这招比你当年教的，可多劈碎三道雷。
小心！青煞残魂的嘶吼撞进识海。
秦尘来不及细想，指尖掐出戊土印诀，三重土黄色雷盾在身前凝结。
但那道雷劲劈下时，他竟听见雷盾里传来冰裂般的脆响——这招的轨迹、雷纹的流转，与记忆中凌苍的招式分毫不差，可那股子的狠劲，却像被人抽走了骨头。
三重雷盾碎成齑粉，秦尘被震得倒射而出，后背重重撞在冰壁上。
雷影分身本就薄弱的轮廓瞬间溃散，胸口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混着雷光喷涌，在半空凝成猩红雷珠。
尘哥哥！
远处传来苏清漪的惊呼。
一道银蓝色流光穿透雷暴，三光神水如灵蛇缠上他的伤口，清凉之意顺着血脉蔓延，暂时止住了经脉的灼烧。
他抬头望去，苏清漪正站在百米外的冰崖上，丹炉在身侧旋转，月灵握着符笔的手都在发抖——她们被烬影令的威压困在远处，暂时过不来。
主上！青煞残魂突然现出身形，指尖点向伪身：他的雷劲里没了！
当年凌苍使这招，是把三魂七魄都烙进雷纹里的！
秦尘抹去嘴角的血，突然笑了。
他望着伪身眉心那道裂开的烬影令，喉咙发紧：所以你还留着一丝清明，对不对？
话音未落，他猛然咬破手腕。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冰面绘出一道血色符文——那是前世雷尊与最亲近之人缔结血契的秘法。
他将雷渊破棺枪按在符文中，鸿蒙本源雷从识海翻涌而出，顺着枪杆注入符文，溅起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细小的雷球。
凌苍，当年神劫前夜你说的话，我可记着呢。秦尘望着伪身，声音发哑。
记忆如潮水倒灌：那夜两人坐在雷渊崖顶，凌苍喝得满脸通红，用枪尖戳他胸口：若有来世，你要是再让我替你挡雷，老子必反手一枪捅穿你心窝！
此刻，他握紧雷渊破棺枪，风行天罡雷在脚下炸开，整个人化作一道紫电冲向伪身。
更惊人的是，他身后竟再度凝出三道雷影分身——但这次的分身不再是他的模样，眉眼间隐约带着凌苍的轮廓！
惊雷十三式第七变！
四柄雷枪同时刺出，真假难辨，分别指向伪身的咽喉、心口、丹田、后颈。
伪身瞳孔骤缩，仓促间挥掌抵挡，却还是被其中一道残影的枪尖刺穿肩胛。
鲜血溅在冰面，雷纹狐突然伏地轻鸣，鼻尖动了动：它的心跳......乱了！
有在挣扎！
伪身踉跄后退，捂住伤口，眼神剧烈变幻。
先是冰冷如霜的死寂，接着是痛苦的扭曲，最后竟浮起一丝慌乱。
他嘶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刀：......九霄......快走......它是饵......
这声音！
秦尘浑身剧震。
这正是他在天穹之巅突破王境时，识海中突然响起的那句残音！
他收住攻势，枪尖微微发颤：凌苍！
是你吗？！
伪身猛地抬头，他颤抖着扯开衣襟，心口一道淡粉色的旧疤赫然入目——那是百年前两人在东玄域切磋时，秦九霄的枪尖偏了寸许，在他心口留下的。
当时凌苍捂着伤口大笑：好啊，这疤归你替我扛着，以后我要是折了，你得连我的那份活成个雷帝！
还记得吗......你说过，这疤归你替我扛着......
话未说完，伪身眉心的烬影令突然爆射黑光。
那抹清明瞬间被吞噬，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浑浊冰冷，抬手结印，半空凝聚出一团漆黑的神降之火，化作巨眼俯视苍穹：情义？
不过是强者豢养弱者的锁链。
秦尘望着那道旧疤，虎目含泪。
他缓缓将雷渊破棺枪的枪尖抵在自己心口，雷光顺着枪杆蔓延，在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好。
既然你不愿被救......那我就用这一枪，补上当年欠你的承诺。
他深吸一口气，都天神火雷突然在经脉中暴走。
赤金色的雷焰从他指尖窜出，顺着血管蔓延，将整条手臂烧得通红。
雷元在丹田疯狂运转，竟被他以燃烧经脉为代价，全部灌注进雷渊破棺枪！
整杆枪瞬间化作赤金雷霆之枪，枪身上的雷纹仿佛活了过来，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秦尘的皮肤下浮现出流动的雷痕，像是熔岩在体内奔涌。
他望着伪身，声音里带着决绝的笑意：凌苍，当年你替我挡了神劫。
今日......换我用这把焚雷之枪，替你劈开那团黑火。
极渊上空，赤金雷光直冲天际。
秦尘手持焚雷之枪，全身经脉如熔岩流淌，每一道血管都泛着刺目的红。
他迈出一步，冰面在脚下轰然碎裂，雷暴似乎都因这股气势而暂缓——一场足以撕裂天地的决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