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琪亚娜轻声问。
布洛妮娅看向窗外，休伯利安的甲板上，生弥正背对着她们站着，望着远处渐渐沉落的夕阳。
他的肩上落着几片雪花，那是他自身所拥有的冰雪凝结的冰晶，在晚风中轻轻颤动，却始终不融化。
“在等你醒来。”布洛妮娅走到窗边，“他说，有些事，需要亲自跟你说。”
琪亚娜被芽衣扶着，慢慢走到甲板上。晚风吹起她的白发，带着尘埃的气息。
生弥转过身，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的侧脸，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他的胸前，一枚雪花吊坠在余晖中闪烁，和布洛妮娅的那枚一模一样。
“感觉怎么样？”生弥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好多了。”琪亚娜挠了挠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谢谢你啊。”
生弥只是静静看着夕阳的倒影，他似乎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却像冰雪初融时的阳光，带着一丝丝暖意。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不想放弃。”
他抬起手，掌心凝结出一片冰晶，冰晶里包裹着一枚红色的碎片——那是征服宝石的残留能量。
“这个，暂时由我保管。等你能完全掌控律者核心时，再还给你。”
琪亚娜看着那枚冰晶，突然想起空之律者意识肆虐时的疯狂，她摇了摇头。
“我不要这个。”
生弥挑了挑眉。
“力量什么的，根本不重要。”琪亚娜的眼神很认真，“我只想和大家一起，回到圣芙蕾雅，每天早上被学园长的犹大砸醒，中午抢芽衣做的便当，晚上和布洛妮娅打游戏……”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似笑非笑的声音打断。
生弥收起冰晶，转身望向星空，“你知道吗？第二次崩坏时，我也以为失去了一切。”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给风听，“那时候我觉得，冰雪的力量只能带来毁灭，直到遇到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走到生弥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两人的雪花吊坠在相触的瞬间，同时爆发出柔和的白光，像是交织成一道冰蓝色的光带，飞向遥远的星空。
“她让我明白，”生弥看着布洛妮娅的眼睛，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她的身影，“力量本身没有对错，关键在于用它来守护什么。”
琪亚娜看着他们相握的手，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转头看向芽衣，发现芽衣也在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远处的指挥塔里，德丽莎正和特斯拉争执着什么，声音隔着风传过来，带着熟悉的烟火气。
“休伯利安准备返航。”舰桥的广播里传来姬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力量。
“目标：圣芙蕾雅学园。”
引擎的轰鸣再次响起，休伯利安缓缓转向，朝着太阳的方向驶去。
生弥站在甲板边缘，抬手凝结出一片巨大的冰晶，冰晶在空中炸裂，化作无数道冰蓝色的光芒，如同流星雨般洒向战舰的各个角落。
柔和的细雨覆灭了四周无数落败的小火星，又滋生出了新的光芒成长。
温蒂站在医疗舱门口，望着窗外纷飞的光粒，下意识地伸出手。
一缕冰蓝色的光芒落在她的掌心，化作细小的风旋，与她体内风之律者的力量轻轻共鸣，她转头看向布洛妮娅，后者正低头调试着终端，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布洛妮娅姐姐，”温蒂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们真的可以回去吗？像这样……带着律者的力量。”
布洛妮娅抬起头，屏幕的蓝光映在她的瞳孔里。
“爱因斯坦博士的报告显示，生弥的冰雪之力与律者核心存在本质区别——他的力量源于对崩坏能的逆向转化，而非吞噬。我们或许可以借鉴这种模式。”
她顿了顿，调出一份数据图表，“你的风之核心已经稳定在可控范围，琪亚娜的空之核心虽然仍在休眠，但活跃度与人类意识同步率超过80%，这意味着，我们可能找到了与律者力量共存的可能。”
生弥冰雪的力量来自于量子之外，如果从这种方向上突破，布洛妮娅的说法未尝不可能实现。
温蒂看着图表上两条交织上升的曲线，突然想起在西伯利亚的冻土上，那里的漫天冰雪是如何温柔地包裹住失控的自己。
那时她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封印或毁灭，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条带着光的路。
甲板上，琪亚娜靠在栏杆上，看着生弥和布洛妮娅并肩望着星空。
两人没有说话，却有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生弥抬手时，布洛妮娅总能精准地递过他需要的数据分析；布洛妮娅皱眉时，生弥掌心的冰晶便会化作柔和的光，轻轻落在她的终端上。
“他们好像一对老夫妻哦。”
琪亚娜戳了戳身边的芽衣，笑嘻嘻地说。
芽衣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却满是笑意。
“别胡说……不过，生弥确实变了很多。”
芽衣想起她们第一次见到生弥时，在西伯利亚的冰雪坑中，那个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少年，连眼神都像淬了冰，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而现在，他看着布洛妮娅的眼神里，藏着连冰雪都无法冻结的温度。
指挥塔里，德丽莎把犹大靠在墙边，看着特斯拉对着屏幕手舞足蹈。
“你看你看！生弥那家伙的冰雪能量，竟然能修复崩坏能造成的空间裂隙！这简直是颠覆认知的发现！”
特斯拉的护目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如果能解析这种转化机制，我们甚至能制造出反制律者的武器！”
德丽莎端起桌上的苦瓜汁，轻轻抿了一口。
“先别想那么远。当务之急是让那几个孩子好好休养。”
她看向屏幕上圣芙蕾雅的三维模型，大树的投影在虚拟的阳光下轻轻摇曳着。
深夜的休伯利安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低鸣如同沉睡的呼吸，生弥坐靠在布洛妮娅的床边，只是静静低垂着眼睛看着她。
窗边，月光落在布洛妮娅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银，她的终端还亮着，上面是圣芙蕾雅的课程表，旁边标注着“琪亚娜的物理课需要补课”“温蒂的体能训练计划”。
两人胸口上的雪花状吊坠在月光下同时闪了一下，就像发出了轻微的碰撞。
“生弥。”她突然说道，“谢谢你。”
“嗯？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布洛妮娅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大家所有人。”
生弥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窗外，冰蓝色的光粒还在缓缓飘落，像一场永不终结的雪，浩渺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