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写字楼里,弥漫着灰尘和淡淡的血腥气。
黄天和他的兄弟们占了一层。
“天哥,今天差点和杜德的人干起来!”一个只有十七八岁,学生模样的队员啐了一口,愤愤骂道:“这帮人简直不是人,真他妈的是恶魔!”
另一个点点头,有些忧心忡忡,他接口道:“之前咱们待的那个老猫的安全区,被连根拔起,老猫死了,安全区里的人……哎!”
“照这个势头下去,二院这一块,很快就都是杜德的了!”
众人纷纷点头,劣质烟草的烟雾中,大家的神色都很凝重。
“要我说,趁现在能走,我们赶紧撤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桃姐的任务虽好,但也得有命去完成啊!”
“放屁!”立刻有人反驳,“我们千辛万苦才摸到这里,眼看二院就在眼前,桃姐许诺的报酬够我们潇洒很久了!现在就这样被吓跑?老子不甘心!”
“不甘心?那你去找杜德单挑啊!五阶异能者,你拿什么跟人拼?”
“你……”
眼看着争吵要升级,一直在沉默擦拭三棱军刺的黄天抬起头,眼神扫过众人。争论声立刻小了下去。
“五阶异能者,的确很强!”
“但我们是为桃姐来寻药。她是刘家的人。”黄天眯起眼睛,缓缓说道,“杜德是给蒋老板做事的。”
“刘家的面子,蒋老板也要给!”
“等那林医生出来,我们只取一些药就走,杜德再疯狗,他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这番话有理有据,众人纷纷点头,心里安稳了一些。
过了一会,那个学生模样的人又突发奇想说道:“天哥,昨天遇到的那个周楚,他有没有杜德厉害?”
“他人很好,要是我们联合他,干杜德一下子,怎么样?”
黄天摇摇头。
“周楚的确很厉害,我看不透他的深浅,我估计他应该有四阶以上的实力。”
“但是,是不是杜德的对手,我也不好说。”
“就算周楚也是五阶异能者,杜德是蒋老板的手下,官方的人异能大多就比普通人自己觉醒的要厉害,手里可能还有蒋老板给的其他底牌。”
他环视自己的兄弟们,语气凝重:“联合周楚抗击杜德,这是一场赌博。赢面太小了!”
……
天色逐渐转暗。
一座废弃高楼的顶层,寒风猎猎。
一堆用断裂桌椅燃起的篝火。火光跳跃,映照出梁凯文略显苍白的脸。
他的长剑插在旁边的木板之上,剑柄在风中微微颤动。
“嘶——”他咬着牙,动作有些僵硬地脱下了带着暗红血迹的白色训练服。左肩下方,一个清晰的青黑色拳印赫然在目,周围肌肤高高肿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阵阵钝痛。
杜德那一拳,好重的力道!
他盘膝坐在火堆旁,倒了一点药水在手上,搓揉了起来。
这次,是自己托大了。
杜德说的没错。
自己虽是五阶,却如同家族精心培育的名贵花卉,空有境界与华丽的技巧。
而杜德,是从尸山血海的底层一步步爬出来的野兽,招招致命,无所不用其极。
真正的生死搏杀中,自己那被规矩框住的战斗方式,终究是落了下风。
他是偶尔听到有幸存者说起杜德的残忍暴行,便效仿古代的侠客义士,跨越了大半个南江区前来行侠仗义。
现在看来,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了。杜德拿下二院,整合周边势力,几乎已成定局。
这一局,是我输了!
本以为升到五阶之后,南江区已经纵横无敌,没想到第一仗就载了这么大跟斗。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火光照耀下,梁凯文的眼中并无太多沮丧,反而燃起了更加凝练的锋芒。
这一次并非全无收获。
险死还生,他真切感受到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也见识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杀戮艺术。他感觉对自身力量的理解和运用,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舅舅说的没错,真正的磨砺,只能在血与火的实战中获取。
他抬眼望向二院的方向,目光穿透了重重夜幕。
“杜德……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年轻而坚毅的侧脸。一时的失利并未击垮他,反而将这柄出自名门的利剑,淬炼得更加危险与内敛。
这时,一只纤细柔弱的手伸了过来,拿过了他的药水。
“我帮你擦吧!”
说话的是个女人,约莫三十来岁。她生得颇为艳丽,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飞起,带着几分历经世事的风霜,此刻在火光下,眼波流转间别有一番韵味。
她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有种脆弱美感。
她是梁凯文在那个废弃工厂里救回来的,当时她的腿受了伤,无法行走,梁凯文就把她背了出来。
后来问她是在哪个安全区的,她一直摇头,梁凯文知道,多半她所在的安全区也被杜德给摧毁了。
他就带着她来到了天台——他平时落脚的地方。
女人的沾了药水的手有些温热,轻轻覆在他肿痛的肩胛上,缓慢搓揉了起来。两人靠的极近,她身上那股汗水混合的体香钻入了梁凯文的鼻息。
她的呼吸轻轻拂过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
梁凯文感觉到自己有些热。他是世家弟子,身边自然不乏女人,只不过今天这个女人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
“你受伤了么?”女人轻轻问道,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些慵懒的磁性。
“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女人的手很软,在他的肩膀上来回搓揉,他全身绷的紧紧的,短短几分钟,梁凯文出了一身汗。
终于,女人搓揉完毕,她抬起眼看他,声音更软了几分:“这药水……我能用一点么?我的脚踝也崴了。”
梁凯文看着她,鬼使神差地说道:“我帮你擦吧!”
女人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梁凯文捉起她的脚,她的小腿白皙笔直,脚踝处有些红肿,更衬得周遭肌肤莹润。他尽量把动作放的轻柔,但是女人的眉头依然微微蹙着,她咬着唇。
火光跳跃,两人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渐渐融成了一团。
一只眼睛灰白的老鼠,在阴影中停顿了片刻,悄无声息的的钻进了破损的落水管,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