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城市从最初的恐慌和混乱,逐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玄夜停下了脚步。
在他身旁,君岛加奈扶着路灯杆,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水浸透了衣衫。
她的眼神空洞,瞳孔里倒映着这个城市的霓虹,却没有任何焦点。
几个小时,她跟着这个男人,见证了一场又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伪装成人类的怪物,在她身边被一次又一次地撕碎,温热的血液甚至溅到过她的脸上。
从一开始的崩溃尖叫,到中途的麻木,再到现在的彻底失神。
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在反复的冲击下,被碾成了一地碎片。
玄夜瞥了她一眼,能感觉到她那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掉。
“今晚就到这里。”
他收起了【烬灭】,转身走向街边一家看起来还算完好的酒店。
酒店大门紧锁,大堂里空无一人,显然所有人都已经逃难去了。
玄夜走到玻璃门前,根本没有找钥匙或者破门的意思,只是抬起脚,轻轻一踹。
哗啦——!
厚重的钢化玻璃门,连同门框一起,向内整个飞了出去,撞在接待台上,发出一声巨响。
君岛加奈被这声音惊得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总算恢复了一丝神采。
她看着那个男人若无其事地走进大堂,犹豫了一下,还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跟了进去。
“随便找个房间休息。”
玄夜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
“你……我们……”
君岛加奈嘴唇哆嗦着,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我们这是私闯民宅吧?
还砸了人家的门?
可一想到对方刚才面不改色地把一个个“人”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砍爆,这种问题就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玄夜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总台后面,看了一眼房间状态的显示屏,然后拿起一串万能房卡,扔在了桌上。
“顶楼的总统套房,视野最好。”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走向电梯。
君岛加奈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房卡,最后还是捡起一串,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
第二天清晨。
君岛加奈是在一张柔软得不像话的大床上惊醒的。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房间,温暖而和煦。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但当她看到自己身上那件沾着干涸血迹的衣服,以及落地窗外那依旧混乱的街道时,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
她走出卧室,看到玄夜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休闲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来此度假的普通青年,完全无法和昨晚那个杀戮的死神联系在一起。
“醒了?”玄夜头也没回。
“嗯……”君岛加奈小声应道。
“昨晚我统计了一下,”玄夜转过身,“靠我们两个这样走街串巷地找,一晚上最多也就杀个几十只。这座城市里的寄生兽,保守估计都有数万以上,更别提全世界。”
“效率太低了。”
君岛加奈的心沉了下去。
听他的意思,这种地狱般的日子,还要继续?
“所以,我决定换个方式。”
玄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换什么方式?”
“让这座城市的掌控者,来帮我们找。”
君岛加奈愣住了。
让掌控者帮忙?
是指市长或者警察吗?
他们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吗?
“他们凭什么……”
“凭这个。”
玄夜打断了她的话,抬起了自己的拳头。
“走吧,带你去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效率。”
“你负责帮我把隐藏在其中的寄生兽就可以了!”
……
市警视厅总部大楼。
这里是整座城市安保力量最集中的地方,此刻更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门口拉起了警戒线,一队队荷枪实弹的特警,紧张地注视着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昨夜全城爆发的骚乱,以及多地出现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血腥案件,寄生兽存在暴露在人类面前等等问题,已经让这座城市的暴力机关焦头烂额。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悠闲地穿过警戒线,朝着大楼门口走来。
“站住!这里已经戒严,不许靠近!”
一名特警立刻上前,厉声喝道。
玄夜看都没看他,继续往前走。
“警告!再往前一步,我们就开枪了!”
几名特警同时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玄夜。
君岛加奈吓得腿都软了,下意识地躲到了玄夜身后。
玄夜终于停下脚步,他不是被枪吓住,只是觉得有些烦,沉声道。
“我找你们这里能做主的人。”
“你是什么人?立刻举起手,趴在地上!”
为首的警官大声命令道,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对讲机,准备呼叫支援。
“看来,沟通有点困难。”
玄夜摇了摇头。
他抬起右手,对着旁边一辆用作路障的重型装甲警车,随意地凌空一指。
下一秒。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道炽热的熔岩之柱,毫无征兆地从地面破土而出,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瞬间贯穿了那辆十几吨重的装甲车!
【火山突堑】!
熔岩、烈焰、扭曲的钢铁!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辆坚固的装甲车,就像一个纸糊的玩具,被熔岩柱顶上了半空,然后轰然炸裂!
无数燃烧的零件,如同烟花般四散飞溅。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虽然进入这个副本前,无限空间的系统警告,不要暴露超凡力量。
但玄夜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他要的就是一出手,就震慑所有人的效果!
整个警视厅门口,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警察都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那根还在冒着黑烟、散发着硫磺气息的熔岩柱,以及那满地的装甲车残骸。
他们的手在抖,枪口也在抖。
这是什么?
魔法?
还是什么外星科技?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现在,可以找个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说话了吗?”
玄夜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再也没人敢开口呵斥。
为首的警官咽了口唾沫,用颤抖的手拿起对讲机,声音都变了调。
“总部……总部……A门……出现……出现最高紧急事态!”
“重复,最高紧急事态!”
不到三分钟。
大楼内冲出了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士兵,将玄夜和君岛加奈围得水泄不通。
各种先进的武器,激光瞄准器亮起的红点,密集地覆盖在玄夜身上。
一名头发花白,但眼神锐利,穿着防弹背心的老人,在一群高级警官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
他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警视总监,村野。
村野看着那根还在散发着高温的熔岩柱,以及那辆装甲车的残骸,瞳孔猛地一缩。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走上前几步,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我?”玄夜笑了笑,“你可以叫我奥恩。至于目的很简单。”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村野。
“从现在开始,我,接管这座城市的怪物清剿行动。而你们,要动用一切力量,配合我。”
“怪物?”村野眉头紧锁。
“就是昨晚让你们焦头烂额的那些东西。”
玄夜平静讲解道。
“一种可以寄生在人类身上,伪装成人类的生物。”
“它们是猎食者,而你们,是食物。”
村野身边的几个官员脸上露出了不信的神色。
“一派胡言!”一个中年官员忍不住呵斥道,“你以为拍电影吗?!”
玄夜没有理他,只是看着村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信。不过没关系。”
“我会让你们亲眼看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