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凝神细听,辨认那个声音。
——樱木花道!
客厅一片狼藉。
“混蛋!你凭什么结婚?!”樱木双眼赤红,声音沙哑。
流川枫抬手,用拇指擦过嘴角血迹,目光沉冷:“我要抓住她。用任何方式。”
“抓个屁!你没资格!从她走的那天起,你们就两清了!”
(……来抢人的?)
“两清?”
流川枫眼底寒光瘆人,一拳砸在樱木腹部,“凭什么。”
樱木吃痛闷哼,回敬一拳:“十五年!我帮你找!帮你等!可你呢?你根本配不上我姐!”
流川枫眼底杀意骤起。
“夏末是我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谁也别想,再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他欺身而上,抓住樱木衣领,将他狠狠掼向墙壁!
两个近两米的男人,在客厅展开搏斗。
无章法,无技巧。
纯发泄,纯愤怒。
撕拉——
咔嚓。
一声塑料包装被撕开的脆响,薯片被咬碎的声音,突兀地切入这片混乱。
“咔嚓……咔嚓……”
激斗的二人动作同时一顿,回眸。
流川枫眼底暴戾凝固,掠过一丝慌乱。
樱木难以置信地眨眼。
倚墙的女人,顶着一头绚丽红发,慢悠悠吃着薯片。
“喂,大半夜的,你们这打招呼的方式……挺费家具啊?”
那张脸,那双清亮带戏谑的眼……
“……老、老姐?”
樱木眼眶一热,不管不顾地扑过去——
后颈猛地一紧。
流川枫拎住樱木的衣领,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夏末目光落在樱木脸上,唇角勾起。
“你刚刚,叫我什么?”
“老姐!”樱木眼眶通红,声音哽得发颤,又被颈间的力道勒得咳了一声,“是我啊……我是小花!”
小花。
夏末的眉梢动了一下。
流川枫没有说谎。
她真的来过这个世界。
而且,这个世界对她的“删除”并不彻底。
——不仅流川枫记得,连樱木也记得。
“松手。”樱木扭头瞪流川枫,掰开颈后的钳制,“我要跟我姐说话!”
“她不是你姐。”流川枫手臂纹丝不动。
“你放屁!她就是!”
“她现在是我妻子。”
“你胡说!”
眼看两人又要呛起来,夏末清了清嗓子。
“两位……”
她举起薯片袋,朝两人晃了晃,“打累了么?要不要……吃点薯片?”
流川枫收紧手指,将樱木往后带了半步:“我们谈谈。”
樱木瞥了一眼夏末那带着探究的眼神,沸腾的血液冷了几分。
他咬了咬牙,没再挣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夏末也没太在意。
她窝回沙发里。
横竖这两个男人,一个顶着“苦主”脸等她负责,一个红着眼喊她老姐,都不会对她有什么坏心。
只是……
她咬碎薯片,有点纳闷。
老妈也真是的,可没提樱木花道这茬。
看刚才那红毛小子激动得哭出来的样子,明明清清楚楚记得她嘛。
半小时后,书房门打开。
流川枫先一步走出,眼尾冷意化开些许。
樱木紧随其后,脸色沉重,目光触及夏末时,欲言又止。
夏末起身。
“谈完了?现在,轮到我了。”
她朝樱木抬了抬下巴:“你,过来聊聊。”
一只手猛地横过来,将她往身侧一带,隔开樱木半个身位。
“不行。”
流川枫神色绷紧,眼底轻松荡然无存。
“……想聊找我。”
“他没什么可聊的。”
夏末握住流川枫的手,语气软下来:“就聊几句~”
流川枫唇线绷紧,眼神的锐利稍减。
夏末再接再厉,靠着他低声说:“你还怕我被他拐跑了不成?我可是你合法妻子~”
“十分钟。”他僵硬的身体松懈下来,做出让步,“阳台。”
“成交。”夏末立刻应下,转向樱木,“走。”
流川枫手指蜷紧,又松开。
他坐在正对阳台的沙发上,长腿交叠,目光锁住那片红发。
(十分钟)
(一秒不多)
阳台上,樱木眼眶发红:“老姐……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夏末靠在栏杆上,眉眼温柔,“笨蛋弟弟,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樱木惊喜,却也疑惑:“那为什么说你失忆了?”
夏末:“我空降来参加你的婚礼,在这个世界仅停留一个月。”
“而且,从规则上说,这个世界,你不该有个姐姐。”
“胡说!”樱木脱口而出,“你永远是我老姐,谁也改不了!”
两姐弟对视,不言而喻。
夏末切入正题:“流川枫说,十五年前我来过这里,全国大赛后,我每天用腕带联系在美国的他,教他英语、打球?”
樱木点头,带着醋意:“没错。全国大赛后,你每天特训本天才,还抽空跟他通话。”
他语气肯定,“但秋之国体当天,你就消失了。大家……也都不记得你了。”
夏末静静听着。
从全国大赛,到秋之国体当天离开。
她人一直在日本,是怎么跑去美国“睡”他?
订婚照又是哪来的?
夏末轻轻吸了口气,说不上是恼火,还是别的什么。
——这狐狸,心眼是真黑。
——也是……真执拗。
夏末随意地问:“刚才他跟你说什么了?”
樱木撇嘴,不忿又妥协:“还能说什么……让我别刺激你,说你状态不好,要静养。”
——他当然知道!老妈说了,老姐在恢复期……
樱木抓了把红发,“臭狐狸唠唠叨叨,烦死了。”
——状态不好?
夏末微怔。
两人也才接触一周不到,她从未表露过任何异样。
一种被看透,又被小心护着的微妙感,悄然涌上。
“他还说了什么?”
樱木闷声:“还说,让我别多嘴。你想知道什么,他会说。”
语气憋屈,深处却是被说服后的认真,
“那狐狸讨厌归讨厌,但是,他真的找了你十五年,老姐,你真的……只停留一个月吗?”
夏末再次看向玻璃门内。
流川枫仍保持那个姿势。
目光穿透过来,将她笼罩。
那眼神只剩深海般的专注,以及…紧张?
夏末有点想笑,又心头发软。
这狐狸,算计时步步为营,紧张时倒也直白。
——十五年前,谁勾引谁,还真说不准。
她收回目光,对樱木笑了笑:“我知道了。至于一个月后的事,那时再说吧~”
流川枫的故事有疑点,对她的保护欲,也超乎想象。
阳台门被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