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回来的第三天，省博物馆的车就停在了当归和白术住的小院门口。
司机师傅敲开门，笑着说：“秦医生，孙教授让我来接您，说是有批重要的文物，得请您帮忙鉴定。”
当归愣了愣，回头看了看白术：“我什么时候成文物鉴定专家了？”
白术正在院子里晒药材，闻言直起腰：“你忘了？上次你帮博物馆鉴定过一批古代的药罐，孙教授对你印象很深。去吧，正好我在家把这些药材整理一下。”
当归还是有些犹豫。
他对古代医籍确实有些研究，可那都是现代的知识，万一在这个年代露了马脚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博物馆里的文物说不定能给他一些穿越回去的线索——自从在朝鲜战场上发现那把带二维码的止血钳后，他就一直在寻找能回去的方法。
坐上车，当归看着窗外的街景。
路边的自行车越来越多，偶尔能看到几辆小汽车驶过。
他想起现代的高速公路和高铁，心里又泛起一阵恍惚。
司机师傅倒是很健谈，一路跟他说个不停：“秦医生，这次出土的文物可不一般，是从江陵的一座楚墓里挖出来的，听说有不少竹简，上面的字没人认识。”
到了博物馆，孙教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拉着当归的手，把他领进一间实验室：“当归啊，这次可真得靠你了。你看这些竹简，我们研究了好几天，只认出几个字，全是和医药有关的。”
实验台上铺着三十多枚竹简，用塑料膜小心地覆盖着。
竹简呈黄褐色，上面刻着古隶书，笔画纤细，很多字都模糊不清了。
当归戴上白手套，拿起放大镜仔细辨认。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这些竹简记载的确实是医方，而且用药思路非常独特，远超《黄帝内经》和《伤寒杂病论》。
“这......这可能是扁鹊学派的遗存。”当归的声音有些颤抖。
其中一枚竹简上记载的“五石散”配方，和后世流传的版本完全不同，配伍更加精妙，没有后世那些有害的成分。
孙教授点点头，眼里满是赞赏：“我们也是这么推测的。这批竹简很可能改写早期中医史。特别是这一卷——”他小心地展开一卷用金丝捆扎的竹简，“我们暂时命名为《引脓方》，你看看。”
当归接过竹简，刚读了几行，就像被雷击中一样，愣在了原地。
竹简上记载的方子，用天花粉、白芷为主药，配以黄酒做药引，专门治疗外伤化脓。
更让他震惊的是，药物的配伍比例、煎煮方法，和他记忆中那个景德镇青花药瓶里的方子一模一样！
那个青花药瓶是他和白术在朝鲜战场上发现的，当时里面装着治疗伤口感染的药粉，效果奇佳。
他记得很清楚，药粉的成分和用法，和这竹简上写的分毫不差。
“不可能......”当归喃喃自语，手里的放大镜都差点掉下来。
那个药瓶明明是明代的，怎么会和两千多年前的楚墓竹简上的方子一样？
“秦医生，你怎么了？”孙教授注意到他的异常，关切地问。
当归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孙教授，这个方子......我好像见过。”他简单讲述了在朝鲜战场上发现青花药瓶的经历，但隐去了穿越的细节。
孙教授听得目瞪口呆，拉着当归的手说：“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这个方子真的在五十年代还被使用，那就证明它的有效性跨越了两千年！”
为了验证这个发现，当归请求将竹简的内容与青花药瓶里残留的药粉成分进行比对。
博物馆立刻动用了最新的检测设备——一台从国外引进的光谱分析仪。
检测结果出来后，所有人都惊呆了：药粉的主要成分和竹简上记载的完全一致，连微量元素的配比都高度吻合。
“这说明什么？”一个年轻的考古队员忍不住问。
孙教授激动得脸都红了：“说明这个方子在传承过程中几乎没有走样！两千年前的方子，到五十年代还在原汁原味地使用，而且确实有效。这是中医传承史上的奇迹！”
当归站在实验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的梧桐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穿越到这个年代，一直对中医的有效性有些怀疑——毕竟现代医学的发展已经如此先进。
可现在，这卷竹简给了他答案：能够跨越千年时空仍然有效的医术，就是最好的证明。
傍晚，当归拿着竹简的照片回到家。
白术正在厨房里做饭，闻到油烟味，当归的鼻子一酸——这味道和现代家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怎么样？博物馆那边有收获吗？”白术把一盘炒青菜端上桌。
当归把照片递给他，声音有些沙哑：“你看这个方子，是不是很眼熟？”
白术接过照片，戴上老花镜仔细看。
看着看着，他的手开始发抖，眼睛也红了。“这个方子......我年轻时听你爷爷提起过。”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咱们秦家祖上出过御医，特别擅长治外伤。后来家道中落，很多方子都失传了，只留下几句口诀。”
当归心里一震。难道他穿越时空，不只是为了救治父亲，还肩负着找回失传医方的使命？青花药瓶、古墓竹简、秦家祖传医术，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事物，好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了。
“你爷爷还说过什么？”当归急切地问。
白术放下照片，陷入了回忆：“他说有一个治外伤的方子，是秦家的传家之宝，用天花粉和白芷做主要药材，效果特别好。可惜他也没见过完整的方子，只记得几句药诀。”
当归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想起现代的父亲躺在病床上，还在研究秦家失传的医方，说一定要把这些方子找回来。现在，他不仅找到了方子，还知道了方子的来源。这难道就是他穿越的意义？
夜深了，当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想起现代的父亲，想起自己穿越的初衷，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他不仅要救回父亲的命，还要守护这份穿越千年的医道传承。
这时，他忽然想起白天在博物馆里，孙教授说的一句话：“这批竹简里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我们看不懂，你要不要再看看？”
当归猛地坐起来。那些符号会不会是穿越回去的线索？
他决定明天再去博物馆一趟，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洒在桌子上的竹简照片上，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千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