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雾笼罩城堡的第三天，池小橙在窒息中醒来。
呼吸面罩已经与她的面部皮肤长在一起，软管随着哈尔的呼吸节奏微微起伏。
她尝试用嘴呼吸，却发现口腔里弥漫着铁锈味——哈尔的血液通过某种魔法途径混入了空气。
\"早安，我的小橙。\"
哈尔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他今天换了一身黑色礼服，银发用红绳束起，衬得肤色愈发苍白。
池小橙注意到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物件——那是个骨白色的怀表，表链泛着诡异的蓝光。
\"喜欢吗？\"哈尔走近，怀表在他指间晃动，\"为你特制的。\"
池小橙本能地后退，却被他一把扣住后颈。
冰凉的金属链贴上她的皮肤，怀表沉甸甸地坠在锁骨处。
她低头看去，顿时胃部绞痛——表盖是用人类指骨拼接而成，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皮肤，隐约可见皮下血管的纹路。
\"材料来自昨天的战场。\"哈尔轻抚表盖，指尖描摹骨骼纹路，\"每人贡献了一节指骨...他们死前都指着城堡呢。\"
池小橙的右眼突然灼痛起来。
在血色视野中，怀表周围萦绕着数十个模糊的幽影，每个都保持着伸出手指的姿势。
她想闭眼，但右眼已经无法闭合，只能被迫看着那些亡灵环绕在哈尔身边。
\"打开看看。\"哈尔命令道。
池小橙颤抖着按下表盖按钮。
里面没有指针，也没有数字，只有两个刻在骨头上的字：\"朝夕\"。
表盘中央是一滴凝固的血珠，诡异的是，血珠会随着她的心跳微微震颤。
\"听。\"哈尔突然贴近她耳边。
咔嗒。
怀表发出轻微的声响。
不是机械的滴答声，而是像骨骼碰撞的脆响。
随着这声响，池小橙感到锁骨处的契约烙印一阵灼热。
\"每响一声...\"哈尔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我们的契约就加深一分。\"
咔嗒。
又一声响。这次池小橙清晰地看到，表盘那滴血珠向\"夕\"字移动了微不可察的一毫米。
与此同时，她右眼中的血色更加浓稠了。
\"等到血珠移到'夕'字...\"哈尔轻笑着退开，\"你就完全属于我了。\"
池小橙猛地将怀表扯下！
但表链如同活物般缠住她的手腕，骨节自动扣合，形成无法挣脱的手铐。
更可怕的是，怀表脱离她皮肤的瞬间，表盖自动弹开，里面的血珠疯狂震颤，仿佛在抗议分离。
\"不乖。\"哈尔叹息，从她手中取回怀表。
当他重新将表链系回她脖颈时，血珠立刻恢复平静，乖乖停在\"朝\"字旁边。
池小橙突然意识到什么：\"这血...是我的？\"
哈尔的绿眸闪过一丝愉悦：\"聪明。\"
他抚摸着表盘，\"取自我咬破你锁骨那天的血...还记得吗？\"他的拇指摩挲她锁骨上的烙印，\"那天我说，我的名字烙进你灵魂了。\"
咔嗒。
怀表又发出一声脆响。哈尔满意地看着血珠移动：\"看，它喜欢你。\"
池小橙的视线开始模糊。
怀表的每一声\"咔嗒\"都像敲在她脑髓里，与心跳逐渐同步。
她恍惚看见那些亡灵的手指正指向自己，每根手指都连着一根细线，缠绕在怀表链上...
\"现在...\"哈尔突然抱起她走向窗边，\"看看你的杰作。\"
窗外景象让池小橙窒息——城堡周围堆满了尸体，有些已经开始腐烂。
而在血色右眼的视野中，每个尸体上方都飘着幽影，所有幽影都朝城堡伸着手，无数透明的丝线从指尖延伸，全部连接在她颈间的怀表上！
\"他们因你而死。\"哈尔在她耳边低语，\"现在他们的时间...都属于你。\"
咔嗒。
怀表再次鸣响。
池小橙惊恐地发现，随着这声响，一具尸体突然动了动，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整个尸墙都在微微震颤，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别怕...\"哈尔环住她颤抖的肩膀，\"这只是个开始。\"
他拧动怀表发条，表盘的血珠突然亮起妖异的红光，\"等到血珠走完...你就会拥有自己的亡灵军团。\"
咔嗒。咔嗒。咔嗒。
怀表的声响越来越密集。
池小橙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每次声响都像有锤子敲在颅骨内侧。
她试图捂住耳朵，但骨链自动延长，让怀表始终悬在她视线范围内。
\"乖，看着它。\"哈尔扳过她的脸，\"这是你的命运...\"
池小橙的视线无法从怀表上移开。
在密集的\"咔嗒\"声中，她恍惚看见表盘上的血珠正在分裂——一滴变成两滴，两滴变成四滴...每滴小血珠都开始沿着不同轨迹移动，有些快，有些慢，就像无数个平行时空中的自己，正走向不同的结局。
但所有轨迹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终点——\"夕\"字。
壁炉里，卡西法的火焰突然窜高了一瞬。
火焰中心紧闭的眼睛似乎极其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一丝混杂着警示与悲悯的猩红光芒，极其短暂地映照在怀表上——那滴主血珠的影子在火光中扭曲，隐约显出一个模糊的鸟形。
光芒转瞬即逝。哈尔眯眼看向壁炉，卡西法立刻恢复成温顺的小火苗。他轻哼一声，将池小橙搂得更紧：
\"别听它胡扯...你的时间只属于我。\"
咔嗒。
怀表最后响了一声，然后归于沉寂。
血珠停在\"朝\"与\"夕\"的正中，不再移动。
哈尔满意地亲吻她的发顶：
\"完美。现在它记住了你的心跳频率...下次启动时，就会按照你的生命节奏走。\"
他解开衬衫上方的纽扣，露出自己锁骨上对称的烙印——那是个与池小橙一模一样的荆棘图案，只是中央刻着\"朝\"字。
\"看，我们是一对的。\"他引导她的手触摸那个烙印，\"你是'夕'，我是'朝'...我们之间，只差一个心跳的距离。\"
池小橙的手刚触到烙印，怀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表盘上的血珠疯狂跳动，骨制表盖剧烈震颤。哈尔却大笑起来，银发在狂乱的气流中飞舞：
\"它认出你了！我的'夕'终于碰到'朝'了！\"
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中，池小橙看见自己锁骨烙印渗出鲜血，而哈尔的烙印则发出幽蓝光芒。
两者之间浮现出无数光丝，如同命运的纺线，将两人紧紧缠绕。
当尖啸达到顶峰时，怀表突然安静下来。血珠稳稳停在正中央，表盖上的指骨全部转为淡金色。哈尔温柔地为她擦去锁骨上的血迹：
\"现在，它真正认主了...我的时间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