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橙在黑暗中醒来，右眼依然灼痛不已。
契约碎片与眼球融合后，她的视野被永久分割——左眼看到的是现实世界，右眼却永远笼罩在血色中，不断闪现那些因她而死的亡魂。
她摸索着坐起，突然发现呼吸异常困难。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甜腻的腐臭味，每次吸气都像有细小的针扎进肺部。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惨叫——城堡正在释放毒雾。
\"醒了？\"
哈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池小橙抬头，看见他站在床边，银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他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面具，面具后连接着长长的软管，管子的另一端...竟然连在他自己的胸口。
\"战争时期的必要措施。\"他俯身，将面具扣在她脸上，\"毒雾会持续三天...幸好我早有准备。\"
面具紧贴皮肤的瞬间，池小橙感到一阵窒息——那不是因为缺氧，而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软管另一端连接的，是哈尔的肺。
他正在将自己的呼吸分享给她！
\"不...\"她挣扎着想扯下面具，却被哈尔按住手腕。
\"别任性。\"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诡异的共鸣，\"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改造的...我们共用一套呼吸系统。\"
他轻抚软管，指尖顺着管子滑到自己裸露的胸膛，那里有一个诡异的金属接口，直接插入肋骨间隙，\"现在，你的每一次呼吸...都从我这里获取。\"
池小橙浑身发抖。
透过右眼的血色视野，她看到哈尔胸腔里有两颗心脏在跳动——一颗鲜红，一颗漆黑。
黑心的每一下搏动，都让软管内的气流产生微妙的波动。
\"来，试试。\"哈尔引导她的手放在面具上，\"深呼吸...\"
池小橙本能地吸气，随即剧烈咳嗽起来——涌入的不是空气，而是带着哈尔体温的气息，混合着某种古怪的魔力波动。
更可怕的是，她吸气的同时，哈尔的胸膛明显凹陷，仿佛真的被她夺走了呼吸。
\"慢点...\"哈尔轻笑，声音因为缺氧而略显沙哑，\"我的小橙...这么急着榨干我吗？\"
他俯身靠近，面具几乎贴上面具。
池小橙惊恐地发现，随着她的呼吸节奏，哈尔的唇色正在微妙地变化——当她吸气时，他的唇色会微微发白；当她呼气时，血色又慢慢回来。
这种诡异的同步让她毛骨悚然。
\"看，我们多默契。\"
哈尔抚摸自己胸口的接口，那里渗出丝丝血迹，\"你的呼吸...我的生命。现在连卡西法都没法把我们分开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壁炉里的火焰恶魔发出一声虚弱的呜咽。池小橙转头看去，只见卡西法的火焰缩成拳头大小，火焰中心的眼睛紧闭，似乎正在忍受巨大痛苦。
\"它不喜欢毒雾。\"哈尔漫不经心地解释，\"不过没关系...现在有我保护你。\"
池小橙突然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呼吸共享，而是某种更可怕的契约。
她尝试屏住呼吸，但身体的本能很快击败了意志。当她终于忍不住大口吸气时，哈尔发出满足的叹息，仿佛享受着她的依赖。
\"这才乖。\"他抚弄她的发丝，\"知道吗？以前我也这样给卡西法供氧...但它太贪心了。\"他的绿眸暗下来，\"你不一样...你会珍惜我的，对吧？\"
窗外，毒雾越来越浓，偶尔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池小橙不敢想象城堡里其他人怎么样了——马鲁克、那些被囚禁的平民...
哈尔似乎看穿她的想法，轻笑着指向墙角：\"放心，我给他们准备了...简易措施。\"
池小橙这才注意到墙角堆着几个粗糙的过滤面罩，明显是用破布和废料临时拼凑的。最上面的面罩里还渗着血，显然是佩戴者咳嗽太剧烈伤到了肺部。
\"他们没你这样的特权。\"哈尔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愉悦，\"只有你能直接呼吸我的生命...喜欢这个礼物吗？\"
池小橙没有回答。
她闭上左眼，只用那只被诅咒的右眼看他——在血色视野中，哈尔的轮廓扭曲变形，胸腔里的黑心伸出无数丝线，顺着呼吸管爬向她。每呼吸一次，那些丝线就侵入得更深一些...
她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不顾一切地想扯下面具。
哈尔任由她反抗，直到她因缺氧而瘫软，才温柔地按住她的手：
\"别闹了...你知道离不开我的。\"
池小橙绝望地意识到他是对的。
面具已经与她的皮肤生长在一起，软管变成了某种活体组织。
更可怕的是，她的肺部开始自发适应这种共享呼吸，甚至...开始期待每一次从哈尔那里获得的气息。
当夜幕降临时，哈尔抱着她坐在窗边，欣赏毒雾中挣扎的身影。他的下巴搁在她头顶，声音带着餍足的慵懒：
\"现在，我们真正融为一体了...我的小橙。\"
池小橙透过血色右眼，看到自己的胸口也开始浮现若隐若现的黑线——它们正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心脏位置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