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千上万只疯狂嘶叫的血蝠。
在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
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那道懒洋洋的身影。
和那句轻飘飘的问候。
下一秒。
漫天血蝠如同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巨力挤压,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地向着中心聚拢。
它们扭曲、融合、重塑。
最终,在孙二狗面前三米处,重新化为了瓦列里乌斯公爵的人形。
噗通。
这位活了近千年的古老亲王,双膝一软。
没有丝毫犹豫。
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那张永远优雅、永远高傲的脸,此刻布满了极致的恐惧与卑微,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饶…饶命…大人!饶命啊!”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刺耳。
“我愿意献上一切!克鲁南家族数百年积累的所有宝藏!所有的秘密!只要您饶我一命!我愿意做您最忠诚的狗!”
他拼命地磕着头,那高贵的额头,在冰冷的石板上撞出沉闷的声响。
尊严?
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如同神魔般的伟力面前。
尊严,是最廉价的东西。
孙二狗看着他。
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的东西?”
“等我杀了你,自然就是我的了。”
孙二狗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他缓缓走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已经彻底崩溃的血族亲王。
“你最后的价值。”
“是你的脑子。”
话音未落。
孙二狗伸出手。
那只白皙、干净,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的手掌。
轻轻地。
按在了瓦列里乌斯的头顶。
“不…”
瓦列里乌斯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想喊叫,想反抗,想再次化蝠逃窜。
可是在那只手掌落下的瞬间。
他的一切,都被禁锢了。
他的灵魂,他的意志,他的力量。
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攥住。
《欢天宝鉴》的功法,在孙二狗的意念下,开始逆向运转。
不再是吸纳纯净的先天能量。
而是最霸道,最粗暴的掠夺!
一股无法形容的吸力,从孙二狗的掌心传来。
瓦列里乌斯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
“啊啊啊啊啊——!”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一块破布,正在被强行从身体里撕扯出来!
他的眼前,开始浮现出无数混乱的,破碎的画面。
那是他近千年的记忆。
他还是人类时,在罗马军团服役的第一个夜晚。
他被初拥,转化为血族时的剧痛与狂喜。
他在中世纪的黑夜里,与教会的猎魔人厮杀。
他在文艺复兴时期,与那些着名的艺术家们,在奢靡的宫殿里彻夜狂欢。
他在工业革命的浪潮中,建立起自己庞大的商业帝国。
一帧帧。
一幕幕。
他生命中所有的隐秘,所有的荣耀,所有的罪恶。
此刻都像一部被按下了快进键的电影。
不受控制地,被那只按在他头顶的手,野蛮地抽取,审阅。
与此同时。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体内的生命力,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疯狂流逝。
他那张原本只是有些苍白的脸,开始出现尸斑。
他那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迅速变得灰白、干枯,然后脱落。
他的皮肤,失去了所有水分,像风干的橘子皮一样,紧紧地贴在了骨头上。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记忆被当成垃圾一样翻阅。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极致的痛苦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腐朽。
这种折磨。
比直接死亡,要恐怖一万倍!
孙二狗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瓦列里乌斯那庞大而混乱的记忆洪流,对他而言,就像一个杂乱无章的图书馆。
而他。
只需要在里面,找到他感兴趣的那几本书。
很快。
他找到了。
他看到了乔瓦尼那个伪君子,在梵蒂冈的地下,跪在一个巨大的,被无数金色锁链捆绑的光茧前,狂热祈祷的画面。
他看到了乔瓦尼完整的,疯狂的计划。
他看到了那个所谓的“神罚天使”黑暗仪式的全部细节。
地点…
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
地底最深处。
那个被称为“第一使徒之墓”的禁忌之地。
核心…
是那颗名为“神之泪”的,从天外坠落的,拥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圣物。
原来如此。
孙二狗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神之泪…有点意思。”
他轻声说道。
他松开了手。
那只从始至终,都干净得仿佛不染尘埃的手。
随着他手掌的离开。
跪在他面前的瓦列里乌斯公爵,那具已经彻底干瘪成木乃伊的身体。
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撑。
哗啦一声。
化作了一捧细腻的,灰黑色的粉尘。
一阵夜风,从残破的密道口吹过。
将那捧粉尘,吹得干干净净。
仿佛。
这位纵横了欧洲近千年的血族亲王。
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回廊的另一头。
乌列挣扎着,从一片碎石中爬起。
他和他手下那些侥幸存活的骑士,目睹了这如同神罚般的一幕。
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恐惧。
只剩下,一种三观被彻底碾碎后的,极致的麻木。
孙二狗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这些小虫子,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的价值。
他转过身。
莉莉丝那妖娆的身影,已经带着楚潇潇和伊丽莎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主人。”
莉莉丝单膝跪地,紫罗兰色的美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崇拜与狂热。
孙二狗抬头,望向了梵蒂冈的方向。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遥远的空间。
看到了那个,正坐在祈祷室里,等待着他的“完美祭品”归来的,狂热的教皇。
他笑了。
“演员和舞台,都已经就位了。”
“我们也该动身了。”
他伸了个懒腰,声音里带着一丝即将欣赏好戏的期待。
“去欣赏这场大戏的…”
“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