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为在小镇的隐居生活,主打一个“融入”和“不起眼”。
金丹期的修为,早已能餐风饮露,靠吞吐灵气活着。但“吃”这件事,被他固执地保留了下来,成了对抗漫长修仙之路上可能出现的“非人化”的一种仪式,一种提醒自己“曾经为人”的执念。
至于辟谷?那多无趣。品尝味道更多是神识的模拟和心境的体验,食材本身那点能量对他这颗九转金丹来说,塞牙缝都不够。
至于用符箓换钱买酒,他早就不干了,这不符合苟道逻辑。他现在偶尔改善生活,要么用后山打的普通野鸡、野兔皮毛去换几个铜板,买点油盐酱醋或者最劣质的土烧酒。酒水对他同样毫无作用,喝的就是个市井气氛。
这天下午,他正蹲在自家那小得可怜的菜园里,跟几棵半死不活的青菜较劲。星淬之体带来的巨力此刻成了负担,他必须将力量控制得比大姑娘绣花还精细,用小木棍小心翼翼地在菜根周围松土,生怕一个呼吸重了,就把这仅有的几点绿色给报销了。
“这活儿,比参悟‘星轨牵引’还耗神……”他小声抱怨,精神高度集中,额角居然真的渗出了细汗——纯粹是控制肌肉控制出来的。
就在他全神贯注当他的“菜农”时,一阵略显嘈杂的议论声由远及近,似乎是几个镇上的居民从他院门外的小路经过,边走边聊。
“……听说了吗?前街周记布庄的周掌柜,前儿个从外面进货回来,差点折在黑风戈壁那边!”
“啊?怎么回事?遇上沙匪了?”
“比沙匪还邪乎!说是晚上撞了鬼!有绿油油的鬼火追着他们的马车跑,那火不热,反而冻得人骨头缝都疼!还丢了一袋上好绸缎才脱身!”
“我的老天爷!宗门和官府不管?”
“管啥呀,派人去转了一圈,说是可能是什么……哦对,‘地磁异常’引起的磷火,让大伙儿尽量绕道走。可磷火哪有追着人跑的?我看就是闹鬼!”
门外的议论声渐渐远去。
院内,李有为松土的动作慢了下来,直到完全停止。他维持着蹲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绿色、阴冷、追着活物、能冻结物品的“鬼火”?
这描述,绝非自然现象,也非普通阴魂。更像是某种蕴含阴寒属性灵力的造物,或者是……探测用的低阶法器?
结合之前零碎听到的关于黑风戈壁的邪门传闻,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又是幽冥宗那帮阴魂不散的家伙在搞鬼!
而且他们的活动范围,似乎有扩大的趋势,已经开始影响到途经的凡人商队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他心底叹了口气,一种“该来的躲不掉”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到院角,将手掌贴上那尊灰扑扑的无名石碑“慢羊羊”。石碑依旧不急不缓地吞吐着微薄的地脉灵气和星辰精华,传递出一种沉稳淡定的意味。
但这份沉稳,此刻却像在不断提醒他:外面的风雨,正在逼近。
回到屋内,他没像往常一样研读玉简或温养法宝,而是默默地从“老黄”的混沌空间里,取出了一沓空白符纸和那支看似普通的符笔。
是时候,多备点“干货”了。
他铺开符纸,凝神静气,笔尖蘸上以低阶妖兽血混合特定灵草调制的朱砂墨。落笔的瞬间,手腕稳如磐石,强大的神识精细入微地操控着自身灵力的输出,引导朱砂墨在符纸上勾勒出玄奥繁复的轨迹。
这一次,他绘制的并非那些掩人耳目的低阶生活符箓,而是实打实能用于搏杀与遁走的实用符箓——
“金甲符” ,激发后能在周身形成一层坚固的灵力铠甲。
“神行符”,大幅提升身法速度,是跑路……呃,是战略转移的必备良品。
“爆炎符”,简单直接的单体杀伤符箓。
他的制符手法,隐隐融入了《星辰古卷》的些许感悟,使得成型的符箓线条间,有极细微的星芒一闪而逝,其威力比寻常同级符箓要更胜一筹。
一直绘制到深夜,感觉体内灵力消耗了近三成,他才搁下符笔。桌面上,整整齐齐码放了三十多张灵光内敛、隐隐散发着不同属性波动的符箓。
他将这些新出炉的“家当”分门别类,小心地收进“老黄”最容易取用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目光似乎能穿透黑暗,直达那片风沙呜咽的戈壁。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低声自语,语气里没有多少惊慌,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枚温润的无名碎片,那股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守护”意念再次传来。
“也罢。”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务实。
“先未雨绸缪总没错。实在不行,”他掂量了一下腰间挂着的“老黄”,又感受了一下体内稳固的金丹和初步掌握的《九式剑法》,“哥们儿还有一手土遁术,打不过,总跑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