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破瘴而出
石窟之内,不知岁月。
借助玄冰泉的至寒之气稳定心神,依靠凝玉草的磅礴药力修复伤体,萧辰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相差甚远,但至少行动无碍,体内真气也恢复了五六成,足以应对接下来的路途。
苏婉的状态也调整到了最佳。引魂铃悬于腰间,散发着清灵宁静的气息,不仅让她对体内万毒本源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连带着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通透。她隐隐感觉到,这铃铛似乎还有更多玄妙,并非仅仅定魂驱邪那么简单,只是如今尚无法完全参透。
是时候离开了。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这处给予他们喘息与机缘的石窟,将寂灭道人留下的道袍与令牌小心收好,毅然转身,沿着来时的通道向外行去。
越靠近洞口,那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迷雾再次充斥视野,轰隆的水声也愈发清晰。绝龙涧的凶险,并未因他们获得机缘而减少分毫。
站在洞口,望着眼前翻滚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迷神雾瘴,苏婉微微蹙眉。来时是被铃声指引,懵懂闯入,如今要主动穿越这片能迷惑感知、困锁神魂的天然屏障,绝非易事。一旦在雾中迷失方向,很可能永远困死在这涧壁之上,或者失足坠入深渊。
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引魂铃。
萧辰也握紧了手中的断水剑,剑身微鸣,似乎对前方的迷雾也生出了感应。
“试试它。”萧辰看向苏婉腰间的铃铛,目光中带着期待。寂灭道人留下此铃,言明可于幻术迷障中指引明路,或许正是为了应对此刻。
苏婉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一丝温和的真气注入引魂铃中。
“叮铃……”
铃音清越,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如同水波般向四周荡漾开来。声音所及之处,那原本死寂、粘稠的迷雾,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更神奇的是,苏婉和萧辰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铃音的扩散,前方某处方向的迷雾,似乎变得……“薄”了一些?一种极其微弱的、指向性的感应,出现在他们的心神之中,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虽然光芒微弱,却明确地指示着一个方向!
“有效!”苏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她再次摇动引魂铃,这一次,注入了更多的真气。
“叮铃铃——!”
铃声变得悠扬绵长,那清灵的力量如同实质般向前铺开,所过之处,浓雾如同畏惧般向两侧翻涌退避,竟硬生生在他们面前,开辟出一条宽约数尺、视线可达丈余的“通道”!虽然通道之外的迷雾依旧浓重,但这条被铃音力量维持的路径,却清晰无比地指向那个感应的方向!
“走!”
两人毫不迟疑,立刻踏入这条铃音开辟的临时通道之中。苏婉在前,持续摇动引魂铃,维持通道的稳定;萧辰在后,持剑警戒,防备可能从迷雾中袭来的危险。
行走在这被清灵铃音包裹的通道内,与外界的感受截然不同。那扰人心神的呜咽风声、惑人五感的扭曲景象,都被隔绝在外,心神一片清明,只需沿着铃音指引的方向坚定前行即可。
绝龙涧的险恶,在这引魂铃的玄妙之下,竟被极大地削弱了。
然而,维持铃音通道对真气的消耗也是巨大的。不过前行了半个时辰,苏婉的额头已然见汗,脸色微微发白。她不得不放慢摇动铃铛的频率,通道也随之变得不稳定,周围的迷雾开始蠢蠢欲动,试图重新合拢。
“休息一下。”萧辰看出她的吃力,沉声道。
苏婉停下摇铃,取出丹药服下,快速恢复真气。通道消失,浓雾瞬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两人再次被隔绝在狭小的空间内,只能背靠背戒备。
如此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更久。就在苏婉感觉真气即将耗尽,难以为继之时,前方一直指引方向的感应,陡然变得强烈起来!
同时,一直轰隆作响的水声,似乎也变得更加澎湃激昂!
苏婉精神一振,拼尽最后力气,猛地摇动引魂铃!
“叮铃铃——!”
清越的铃音响彻迷雾,前方的雾气如同幕布被猛地拉开,骤然变得稀薄!刺目的天光,时隔多日,第一次毫无阻碍地照射进来!
他们冲出来了!
脚下不再是险峻的崖壁小径,而是坚实、布满碎石的土地。回头望去,身后依旧是那绵延不知多少里、云雾缭绕的绝龙涧,如同一条巨大的伤疤横亘在大地之上。而他们,正站在涧谷的边缘。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寒与潮湿。虽然依旧身处荒山野岭,但那种摆脱了绝地束缚、重见天日的感觉,让两人都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有种再世为人的恍惚感。
绝龙涧之行,九死一生,却也因祸得福。
苏婉抚摸着腰间温润的引魂铃,萧辰轻抚着手中沉凝的断水剑。他们的目光越过群山,投向南方。
那里,是南疆的方向,是万骷洞的所在,是叛徒凌霄潜藏之地,也是他们承诺必须前往了结因果之处。
同时,药王谷的血仇,云峦宗的追杀,也如同悬顶之剑,未曾远离。
前路依旧漫漫,凶吉未卜。但此刻,他们的心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破瘴而出,剑指南疆。新的征程,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