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城广场上的闹剧,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迅速腐蚀着原本庄严神圣的氛围。那响彻全场的“深情告白”与“血泪控诉”,像是一把把淬毒的匕首,将比比东精心编织的高傲与威严假面撕得粉碎。
高台之上,比比东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那张绝美的脸庞扭曲得近乎狰狞。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下方投射而来的无数目光——震惊、鄙夷、嘲讽、幸灾乐祸……如同无数根钢针,扎得她体无完肤。她加冕为皇的荣耀时刻,竟成了她人生中最屈辱的公开处刑!
“找出来!把捣鬼的人给我找出来!碎尸万段!!”比比东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啸,磅礴的魂力如同失控的风暴般席卷开来,离得近的一些低阶魂师直接被震得口吐鲜血,瘫软在地。
鬼斗罗、魔熊斗罗等封号斗罗脸色剧变,立刻释放魂力试图稳定场面,同时厉声呵斥,命令护殿骑士封锁广场,搜查可疑人员。
然而,那诡异的声音来源仿佛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混乱如同涟漪般扩散,质疑声、议论声越来越大。
“肃静!!!”
一声蕴含了恐怖魂力的怒吼,如同惊雷般炸响,强行压下了全场的骚动。是比比东!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她知道,此刻若不能稳住局面,她将彻底沦为笑柄,武魂帝国也将成为一个先天不足的畸形儿。
她深吸一口气,粉紫色的眼眸中只剩下纯粹的、冰寒刺骨的杀意。她不再去辩解那声音的真伪——那只会越描越黑。她选择了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
“妖言惑众者,死!”
冰冷的话语落下,她猛地抬起手,罗刹神的神力夹杂着磅礴的魂力,化作一道巨大的紫黑色鬼爪,悍然抓向广场边缘几个议论得最大声、脸上还带着明显讥讽神色的某小宗门代表!
那几人不过是魂圣级别,如何能抵挡极限斗罗含怒一击?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紫黑色鬼爪捏成了漫天血雾!连灵魂残片都被那邪恶的神力瞬间侵蚀、湮灭!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但这一次,是被恐惧所冻结的死寂。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惊恐地看着高台上那个如同女杀神般的比比东。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暴力,来回应所有的质疑和嘲讽!
“还有谁?对本皇加冕,有异议?”比比东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目光如同利剑般扫过全场。凡是被她目光扫过的人,无不低下头颅,浑身冷汗涔涔。
她用实际行动宣告:无论你们信不信,无论你们怎么想,从今天起,我就是这片大陆唯一的女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在绝对的力量和血腥的镇压下,所有的杂音都被强行掐灭。那位掉落权杖的老供奉,颤抖着重新捧起权杖,跪倒在比比东面前,完成了那迟来的、沾染了血腥气的献杖仪式。
“参见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封号斗罗们的带领下,残存的人们纷纷跪伏下去,山呼万岁。只是那声音中,少了虔诚与狂热,多了恐惧与麻木。
比比东,终究是以铁血与恐怖,强行戴上了那顶梦寐以求的皇冠。武魂帝国,在一片混乱与血色中,宣告成立。但这帝国的根基,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裂痕与不稳定。
……
星斗大森林,寝宫内。
水镜中的画面定格在比比东强行镇压、众人跪伏的场景。
“啧,真是简单粗暴。”小舞撇撇嘴,“不过,看着还挺解气的,让那些家伙刚才还敢笑话我娘……呃,不是,笑话比比东。”她意识到说漏嘴,连忙捂住嘴巴,偷偷瞄了柳二龙一眼。
柳二龙冷哼一声,没有计较小舞的口误,只是盯着水镜中比比东那杀气腾腾的脸,眼中复仇的火焰燃烧得更旺:“靠着杀戮和恐惧维持的统治,注定长久不了!”
墨渊关闭了水镜,对武魂城那边的后续已然失去兴趣。他更关心的,是眼前这条逐渐放松警惕的银龙。
他挥了挥手,示意小舞和柳二龙先下去休息。寝宫内,只剩下他和古月娜。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暧昧。
“看到了吗?娜娜。”墨渊起身,走到古月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暗金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深邃的光芒,“这就是纯粹力量带来的‘秩序’。简单,有效,但也……无比脆弱。”
古月娜抬起头,紫眸与他对视,没有退缩:“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墨渊俯身,双手撑在她座椅的扶手上,将她圈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气息几乎交融,“无论是人类还是魂兽,追求力量的终极,若只是为了碾压和统治,那与野兽何异?甚至,比野兽更可悲,因为欲望会无限膨胀。”
他的距离太近了,古月娜甚至能数清他纤长的睫毛。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带着侵略性却又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气息,让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想推开他,但身体却有些发软。
“那你呢?你追求力量,又是为了什么?”古月娜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反问道。
“我?”墨渊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狂傲,一丝玩世不恭,还有一丝深藏的落寞,“我吞噬,我进化,或许最初只是为了生存。但现在……我更想看看,这世界的规则,能被打破到什么程度?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只,被拉下神坛时会是什么表情?还有……”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古月娜银色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爱抚,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像你这样美丽而强大的存在,心甘情愿沉沦时,又会是何等动人的光景?”
这话语太过直白,也太过危险。古月娜紫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戳破心事的慌乱。龙神陨落的真相,魂兽一族的未来,神界的压迫……这些都是她心底最深的执念。而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总能精准地抓住她的软肋。
“狂妄!”她试图用冰冷掩饰内心的波澜。
“或许吧。”墨渊不以为意,他的手指顺着发丝滑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但我有狂妄的资本。娜娜,承认吧,你需要我。不是作为下属,而是作为……伙伴,或者说,共犯。”
他的眼神仿佛具有魔力,穿透了她所有的防御,直视她灵魂深处的渴望与孤独。
古月娜沉默了。她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墨渊的力量、心智、以及他那完全不受常理束缚的行事风格,确实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有可能打破僵局的“钥匙”。
看着她眼中挣扎渐弱,墨渊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没有再进一步逼迫,而是缓缓直起身,拉开了些许距离,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不必急着回答。”他转身,走向窗边,望着外面浩瀚的生命之湖,“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做出选择。毕竟,狩猎最大的乐趣,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过程。”
他回头,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古月娜看着他的背影,感受着方才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空落。她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滑向一个未知的深渊,但深渊之下那诱人的可能性,却又让她无法抗拒。
她端起桌上那杯一直未动的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点燃了一簇陌生的火焰。
银龙的臣服,似乎已成定局。只是她自己尚未完全察觉,或者说,不愿去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