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垣驾着金顶鹤,如一道流光般朝着瀛洲山疾驰而去。
金顶鹤振翅高飞,劲风如刀,在耳畔呼啸而过。
云雾如轻纱,在身旁缭绕飘荡,时而将他们包裹其中,时而又悄然散开,仿佛置身于缥缈的仙境。
不多时,瀛洲山便已遥遥在望。
只见一座翠绿色的大山,宛如一块巨大的青玉,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透着几分神秘与庄重。
此山也称青玉山,山中有一处闻名遐迩的泉水——玉里泉。
传说这泉水似酒,其味甘甜醇厚,喝上几杯便会醉意上头,忘却世间所有的烦恼。
风子垣伸手轻轻一拍灵鹤的脖颈,朗声道:“仙鹤兄,我们到了,下去吧!”
金顶鹤似通人言,昂头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似是在回应风子垣。
随后它收拢翅膀,如落叶般向下飞去。
很快,金顶鹤缓缓降落,双足稳稳地踏在一处翠绿油亮的草地之上,溅起晶莹剔透的露水。
风子垣一个翻身便下了鹤背,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金顶鹤的脖颈,柔声道:
“仙鹤兄!在此处等我,我入山探寻一番便回!”
金顶鹤用修长喙蹭了蹭风子垣,似在与他作别。
随后,它优雅地踱着碎步,移至一旁,微微低头,专注地梳理起自己那如丝缎般顺滑的羽毛。
风子垣细细打量着这座笼罩在雾气中的仙山。
但见云雾缭绕间,山影朦胧,似藏着无尽玄机。
而后,他轻抬脚步,在瀛洲山上闲庭信步般逛了起来。
然而,令他颇感意外的是,此地仿佛曾遭遇过一场莫名的变故。
细细看来,竟有几分破败不堪之象。
山上的不少建筑皆已毁坏,断壁残垣横七竖八地躺着,似是被战火蹂躏过一般。
即便如此,仍能从那些残留的痕迹中,隐隐窥探出此山曾经的辉煌盛景。
这里的亭台楼宇,竟无一不是以金银为梁、珠玉作瓦,层层堆叠,巧夺天工。
阳光自九天倾洒而下,穿过精巧的檐角,折射出五彩斑斓、如梦似幻的光芒,直晃得人双目生疼,仿若踏入了一幅仙人遗落人间的璀璨画卷。
凝眸细看山上的飞禽走兽,竟无一不是纯白若雪之色。
洁白无瑕的羽毛,在葱茏繁茂绿树的映衬之下,愈发显得耀眼夺目。
它们姿态各异,有的于林间悠然踱步,轻盈而从容。
有的振翅高飞,直入那缥缈云霄,为这静谧仙山添了几分灵动鲜活之气。
如此环境,山川灵秀汇聚,草木精华凝结。
任谁瞧了,都会由衷觉得这恰似仙人居住的洞天福地,令人心生向往,沉醉不已。
风子垣正沉浸在这奇景之中,忽闻一阵娇嗔的笑声如银铃般传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妹妹,来这边瞧瞧!”
风子垣眉头微皱,循声望去,透过繁茂交错的枝叶间隙,竟看到了两名熟人,正朝着自己款款走来。
定睛一看,竟是若鳐和夏婉二女。
只见若鳐身着一袭玄黑色武士装,显得飘逸洒脱,英气中又透着几分不羁。
而夏婉则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气质温婉如水,似一朵盛开在幽谷中的兰花。
若鳐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风子垣,顿时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大声叫道: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鲛人女王的姘头嘛!”
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风子垣闻言,心中暗自恼怒,但他并未理会对方的挑衅,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果断地转身,打算离开此处。
若鳐见风子垣对她置若罔闻,顿时恼羞成怒,双颊涨得通红。
她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道:
“风子垣,瞪谁呢!你装什么装,你个胆小鬼,有本事别走啊!莫不是怕了本姑娘不成!”
夏婉见状,心中暗叫不好,知晓若鳐这般冲动一定会惹出麻烦,赶忙上前,拉住若鳐的胳膊,劝道:
“姐姐,莫要再惹事了,咱们此次来此是有要事在身,切不可因一时意气坏了大事。”
若鳐一把甩开夏婉那柔弱无骨的手,气呼呼地说道:
“妹妹,你莫要拦我。上次我回去后,越想那事儿越是气愤难平。他竟然当众骂我是狗东西,我若鳐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说着,她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大声叫嚣道:“风子垣,你才是狗东西,你全家都是狗东西!”
风子垣听到这话,脚步猛地一停,仿若被一道惊雷击中,心中怒火如熊熊烈火般升腾起来。
他面色阴沉似墨,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寒冰般盯着若鳐,冷冷道:
“说你是狗东西,那都是抬举了狗。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肆意辱人,休怪我风某翻脸无情!”
若鳐闻言,怒发冲冠,柳眉几乎要飞起来,娇喝一声:“你找死!”
说着,便如一头暴怒的母狮,就要冲上前去。
夏婉见事情愈发不可收拾,急忙挡在若鳐身前,一把将她抱住,急道:
“姐姐,莫要再胡闹了!咱们还有要事在身,切不可因一时冲动坏了大事啊!”
“放开!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没看见他骂我吗?今日我定要与他分个高下!”
说着,若鳐用力想要甩开夏婉,奈何夏婉紧紧抱住她的胳膊,不肯松手。
夏婉一边用力抱着对方,一边劝说道:“姐姐,出言不伤及家人,是你有错在先呀。”
而后又急忙对着风子垣赔笑道:
“风公子,你快走吧!姐姐她素日心直口快,言语间或有冒犯之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计较。”
风子垣目光落在夏婉那诚恳且清澈如水的眼神之上,心中那如烈火般翻涌的怒火,稍稍平息了几分。
他微微闭目,深吸一口气,似是将胸中那股不满之气缓缓压下,而后睁开眼,神色郑重地说道:
“夏姑娘,我风子垣向来不是那等小气狭隘之人。只是这若鳐姑娘,三番五次出言侮辱于我,言语刻薄如刀,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今日看在夏姑娘如此诚恳的面子上,我便暂且不与她计较。但若再有下次,休怪我风某不再留情,定不会如此轻易放过!”
说完,风子垣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只留下若鳐在原地气得直跺脚,双脚踏得地面咚咚作响,夏婉则在一旁无奈地摇头叹息。
……
风子垣心中烦闷不已,实在不愿再与若鳐打照面,当下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他亦无心再留意道路两边的旖旎风景,只专注地盯着前方。
此时的他,已然感应到一股冲天煞气,自远处隐隐传来。
“那里应该就是海梦娅所说的桃林吧!”
他眸光一凝,毫不犹豫地朝那个方向大步走去。
走着走着,他的目光被一处残垣断壁吸引,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待至近才看清,这是一个旧的牌楼,它本应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之态,如今却只剩几根歪歪斜斜的柱子,孤单地杵在地上。
其上的彩绘,历经风雨的洗礼,早已斑驳陆离,色彩黯淡如暮霭沉沉,原本栩栩如生的图案,如今也模糊难辨,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穿过那残败的牌楼,一条满是荆棘的道路横亘在眼前。
荆棘肆意疯长,如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魔,张狂地伸展着枝蔓。
尖锐的刺闪烁着凛冽寒光,仿佛在警告来者莫进,否则定让其皮开肉绽。
风子垣眉头微微一皱,却并未有丝毫退缩之意。
双手快速结印,运转灵力,周身光芒微闪,一束青色的护体灵光将其紧紧护住。
而后,他迈开脚,毅然踏入荆棘丛中。
每走一步,荆棘便发出“沙沙”的声响,拼命地阻拦着他的脚步,妄图将他困于这荆棘牢笼之中。
好不容易穿过这段满是荆棘的道路,风子垣长舒一口气。
抬眼望去,三座古朴的石拱桥如巨龙般横卧眼前。
桥身修长,一眼竟望不到边际,桥的另一端,似与天地融为一体。
桥前立着一块石碑,虽历经风雨侵蚀,变得残破不堪,布满了岁月刻下的深深痕迹,但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
只见石碑从上到下书写着“天人桥”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似有千钧之势,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桥下的河水,早已干涸殆尽,河床赤条条地裸露在外,其间布满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裂缝如蛛网般纵横交错,一片萧索,尽显荒凉之态。
“此地怎么如此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风子垣伫立桥前,目光迷离,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这熟悉之感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却又满含嫌恶的声音,如利刃般刺入他的耳中:
“怎么这么晦气,到哪都能碰见你这个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