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私下议论纷纷，对他的举动满是不屑，可他自己却觉得威风极了。
他踱到一位女员工旁边，笑嘻嘻地说：“哎哟，你今天这条裙子真亮眼，比我想象中还要衬你气质。”
“咱们厂里的姐妹，个个都是天生丽质，没一个差的。”
“今晚下班别急着走，我请客吃饭！爱吃火锅还是麻辣烫？尽管提，哥全包了！”
这话一出，底下不少人憋不住笑了。
大家心知肚明，他自己都还没挣几个钱，就开始装起阔绰来了。
瞧他身上那几件衣服，哪一件不是地摊货？牌子？压根儿就没听说过。
可他偏偏自信满满，认定这些女生迟早会被他迷住。
这副模样实在让人腻味。
有个女孩忍不住冷笑接话：“算了吧，别在这儿瞎吹了。”
“实话告诉你，这儿没人瞧得起你，省省你的自我感动吧。”
“爱去哪儿去哪儿，离我们越远越好。”
这一顿抢白让李二狗顿时僵在原地，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回事？不该这样啊，难道是我魅力不够？
他不死心，赶紧换了个自认为最帅的发型，挑出最满意的一身行头穿上。
最关键的是——
向来不爱捯饬的他，破天荒地拿起香水，对着自己一阵猛喷，味道浓得几乎能呛人。
他昂着头，故作潇洒地说：“你们骂吧，反正你们这辈子也得不到我这样的男人。
现在我才明白，跟你们说话，简直是我人生最大的失策。”
“行了，都别杵在这儿了，我的团队不需要脑子不清醒的家伙。”
其实陆白早就叮嘱过他：别惹事，更别跟工人起冲突。
这些人可是生产的顶梁柱，得罪谁都别得罪他们。
可李二狗根本没把这话当回事，左耳进右耳出，跟没听见一样。
看他那副德行，真恨不得有人冲上去扇他两巴掌才解气。
有个中年妇女笑盈盈地开口：“依我看啊，你还不如我家那个残疾儿子讨姑娘们喜欢呢。”
“我那孩子少了三条腿，可你猜怎么着？现在出门一趟，一堆小姑娘抢着给他送饭送水，嘘寒问暖的。”
“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可亲了。
所以说啊，你也别总在这儿撩拨人家姑娘，太过了反而惹人嫌，显得特别不自在。”
“连我这个老太太都觉得你浑身油腻，那你这形象估计是没救了。
行了，啥也别说了，赶紧去忙正事吧，别在这儿晃来晃去当电灯泡。”
李二狗当着这么多人被数落一顿，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憋屈得不行。
他梗着脖子回嘴：“行行行，你们一个个全跟我过不去是吧？”
“待会儿谁要是敢出一点岔子，看我不把你们工资扣得一分不剩！”
他也只能靠这种话出出气，除此之外，根本拿不出别的办法。
“瞧瞧，又急了不是？动不动就威胁人，这点肚量，女孩儿能瞧上你才怪咧。”
斯坦福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企业就这样垮下去。
很快，他就把所有员工召集到会议室，脸色阴沉得像雷阵雨前的天。
“今天把你们叫来，我知道你们心里多半在嘀咕。
但事实摆在眼前——我们被人干翻了！没错，就是被那种用黑驴蹄子炼出来的精油给掀了场子！”
“那玩意儿效果比咱们的产品还好，关键是成本低得吓人！一瓶卖二三十，利润却高达八成！”
“再这么下去，咱们迟早喝西北风！所以今天召集你们，只有一个目的——把那黑驴蹄子精油的方子给我摸清楚！什么原料、什么设备，全都给我打听明白！谁能挖得最准，奖金立马四十万！”
“我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这是认真的！都给我上点心，当回事办！”
底下一群人面面相觑，脸上神情各异，但心里门儿清。
“哎哟喂，让我们去偷配方？被抓到还不得被打断腿？再说了，人家产品卖得那么火，配方肯定护得严严实实，哪是我们随便能碰的？”
“这不明摆着让我们顶锅嘛？真要干，你自己上啊，干嘛推我们往前冲？大家共事一场，何必把人往坑里推？”
几句话戳中要害，斯坦福顿时脸色铁青。
他的小算盘被下属一眼看穿，连掩饰的机会都没有，尴尬得无地自容。
“我最后问一遍——去，还是不去？”
“谁能拿到配方，四十万现金当场到账！你们自己想想，平日里拼死拼活一年能赚几个钱？靠你们那点本事，这辈子能不能挣够这零头都难说！”
“现在天上掉馅饼，机会送到眼前，你们倒在这儿犹豫上了？”
“你们不觉得自己挺滑稽的吗？比我想的还要荒唐得多。
行，现在我不多说了，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到底是帮我，还是不帮我？要是不帮，那我就找外面的人来办。
这笔钱我照样花出去，但人家可是专门干这行的，手段比你们高明多了，收费还更低。
我只是念着咱们共事这么久的情分，才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好处留给自己人。”
“可你们偏偏不当回事。
那好，既然这样，我也不能怪谁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话音刚落，牛三牛站了出来。
这人一米九左右，体重快三百斤，平时在公司食堂吃得最多，干活却最少。
他常顺手把饭菜、保健品偷偷带回家，连个招呼都不打。
在他眼里，公司就跟自家仓库一样，想拿就拿。
斯坦福不止一次抓过他，但从没真计较。
毕竟在他看来，公司里值得操心的事太多了，没必要为这点小事纠缠。
可眼下，牛三牛竟主动出头。
他那副模样，一看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的那种人。
随便编两句瞎话，就能让他信得死心塌地。
说得难听点，就算全世界只剩他一个男人，哪怕有一堆女人可选，九成也不会挑他——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他太窝囊了。
“我觉得这事儿我能干，只要你给的钱没问题就行。
你可别骗我啊，我最恨被人耍了，尤其是上司。
说的就是你，老板。”
“上个月工资到现在都没发！一会儿说我迟到，一会儿又说我产品不合格，还说我上班偷看女同事？哪来这么多破理由！我要是真把配方搞到手，你必须答应以后不能再扣我工资，月底准时发放。
要是敢拖欠——当众吃屎都行！”
斯坦福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他压根没想到，这小子四十万都不稀罕，只想要个按时发薪。
这种要求，在他看来简直蠢得离谱。
要不是人多眼杂，这家伙怕是能提更离谱的条件。
可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岂不是明摆着欺负傻子？
“行，工资一定按时发，绝对没问题。”斯坦福稳住语气，“那你什么时候动手？需要什么就跟我的秘书说，他会全力配合。
记住一点——绝不能让人知道你是我们的人，否则后患无穷。”
“放心吧，到时候我就穿他们厂里的工服直接冲进去，把他们的底细全掀个底朝天！”
“秘方我一定能给你弄回来，尽管交给我！任务再难，我也扛得住！”
牛三牛说得信心十足，满脸写着“舍我其谁”。
而这正是斯坦福最想要的效果。
像他这样又憨又肯卖命的人，实在是难得。
别人都在权衡利弊、害怕惹祸上身时，只有他敢跳出来揽活。
这种人不用，才是真的浪费。
“现在这是闹哪一出啊？莫名其妙来这么一招，谁受得了？我跟你说，别老欺负刘三牛，人家可是实打实的踏实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员工，就这么个单纯的人，你们还一天到晚耍着玩？”
“我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真看不下去了！你们这哪是同事，简直是狼心狗肺！三牛你别信他们那一套，要是你现在上了当，以后哭都来不及！”
“你们懂什么老板的心思？这明明是在考验我，给我往上走的机会！想有这种机会？轮得到你们吗？还不是嫉妒我出头？少在这儿酸言酸语，一边待着去吧！”
“我到底碍着谁了？平时工作稍微有点差池，你们就揪着不放，一个个恨不得踩我头上！”
“搞这些名堂有意思吗？真把我当垃圾踩是不是？”
刘三牛谁的话也没听，径直回宿舍换上了那套他最中意的陆白工厂的工装，慢悠悠地朝车间走去。
起初他还左右张望，生怕被人认出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可越往前走，胆子反倒越大——根本没人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空气一般。
他渐渐放松下来，脚步也轻快了。
一路上，工人们边走边聊，话题乱七八糟，什么食堂饭菜啦、昨晚没睡好啦，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没错，陆白为了让大家吃得满意，特意从城里请来了顶尖的大厨。
为了保证食材新鲜、口味地道，哪怕花个七八万块他也毫不心疼。
在他看来，饭吃得好，人才有力气干活。
人是铁，饭是钢，这话一点不假。
早中晚三餐，顿顿都是硬菜：糖醋排骨、红烧鲤鱼，样样精致，别的厂连想都不敢想。
而那些小作坊式的工厂呢？能省则省，米饭用隔夜的，炒菜用的是菜市场捡来的烂肉，甚至猪油都是地摊上回收的潲水油。
食堂里连风扇都没有几个，夏天吃饭热得满头大汗，更别说空调了。
在那些老板眼里，工人不过是台机器，只要还能动，就得不停转。
病了？歇不了！喘口气？扣钱！只要不死，就得干。
那种唯利是图、压榨到底的嘴脸，真是让人寒心透顶。
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有时候就这么微妙，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