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吕茜亚看着伊卡洛斯转身走向客房的背影，指尖又无意识地攥了攥轮椅扶手。
刚才还在心里暗戳戳吐槽他是色批，可此刻见他拎着枕头被褥，弯腰收拾床品时动作轻缓，没有半分不情愿，倒透着点笨拙的认真与利落。
应该不是姐姐总缠着他吧……
没再多想，波吕茜亚转动轮椅往卧室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姐姐。
推开门时，午后的光透过床帘缝隙，在被面上投了道浅金的线，她一眼就看见遐蝶靠在床头，后背抵着微凉的墙面，双手攥着被子边角，指节泛白，眼神里还蒙着层刚睡醒的迷茫，似乎没有找到自己的依靠。
“姐姐……”
波吕茜亚放轻了轮椅的动静，慢慢挪到床边，声音也柔了下来。
遐蝶听见声音，才缓缓抬起头，睫毛轻轻颤了颤，眼底的迷茫渐渐褪去，露出几分藏不住的无助。
她张了张嘴，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哑意，最先问的不是别的，而是:
“波吕茜亚……他回来了吗……”
话音里藏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像在确认那个能给她安全感的人是否在身边。
“回来了回来了。”
波吕茜亚赶紧点头，怕她担心，又补充道，“姐夫在给他自己收拾客房呢，往后这段时间，你们先分床睡，对孩子好。”
这话刚说完，遐蝶眼里的无助瞬间漫上了层委屈的不开心。
她轻轻咬着下唇，嘴角往下抿了抿，没说话，只是抓着被子的手更紧了，连肩膀都悄悄垮了些。
她不是不懂分床是为了孩子，也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她好。可她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夜里被伊卡洛斯圈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入睡；习惯了翻身时能碰到他温热的手臂，哪怕只是指尖蹭到，心里也能踏实下来；习惯了清晨醒来看见他的睡颜，阳光落在他睫毛上，连空气都变得软乎乎的。
要是分床，漫漫长夜只剩冰凉的被角，她该怎么睡得着？
这不是娇气，是她藏在心底的小依赖。
自从遇到了伊卡洛斯，她才知道拥抱应该是什么样的温度，和伊卡洛斯在一起，她才知道“安心”是什么感觉，而这一切，都让她贪恋。
遐蝶垂着眼，看着被面上的浅金线，鼻尖悄悄泛了酸，连呼吸都放得轻了些，怕让妹妹看出自己的脆弱。
波吕茜亚见遐蝶垂着眼不说话，只攥着被子的手又紧了几分，连肩膀都悄悄往回缩了缩，赶紧往前挪了挪轮椅，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软得像揉过的棉花。
“怎么了，姐姐？是不是还是不舒服呀？”
眼底满是担忧，生怕刚才的话让她更不安了。
遐蝶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点刚睡醒的湿意，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是不舒服……就是他不在身边，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不踏实。”
她早就把伊卡洛斯的怀抱当成了定心丸，哪怕知道他就在隔壁，可看不见、碰不到，心里那点安全感还是会悄悄跑掉。
“姐夫就在对面房间呢，几步路就到了！”
波吕茜亚赶紧晃了晃她的手，想让她放宽心，“而且还有我陪着姐姐呀，我晚上跟你一起睡，哄姐姐开心好不好？”
她说着还眨了眨眼，像个想讨姐姐欢心的小丫头，满心以为自己能代替姐夫的位置，给姐姐安全感。
遐蝶顺着她的话低头看了她一眼——妹妹的手暖暖的，眼神也满是真诚，她心里确实暖了些，可那份对伊卡洛斯的依赖，却不是别人能代替的。
她轻轻抿了抿唇，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像在惋惜“不是他陪着”，又像在怀念被伊卡洛斯抱着的温度，快得让人抓不住。
可这一眼落在波吕茜亚眼里，却瞬间变了味。
她看着姐姐那点若有若无的“惋惜”，脑子里“嗡”的一声，脸颊“唰”地红了，连声音都带了点委屈的颤。
“姐姐你那是什么眼神qwq！”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的小剧场瞬间拉满：姐姐该不会是在惋惜……晚上陪她睡的不是姐夫，而是自己吧？！
遐蝶见她突然红了脸，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神和想法暴露了，赶紧摆了摆手，声音都急了些。
“没……没有的，波吕茜亚！我不是那个意思！”
波吕茜亚看着遐蝶急得指尖都在轻轻发颤，原本心里那点因误会冒出来的小别扭，瞬间被“姐姐是孕妇”的念头压了下去。
她赶紧松开攥着轮椅扶手的手，伸过去轻轻拍了拍遐蝶的手背，还强迫自己扯出个笑来，只是嘴角的弧度有点僵。
“没事没事，我就是开个玩笑呢，姐姐别慌呀。”
心里却悄悄较着劲，她可是死亡泰坦，论给人的安全感，怎么会比不上姐夫？
等晚上陪着姐姐睡，肯定能让她安安稳稳到天亮，到时候姐姐就知道，没姐夫在身边也一样踏实。
夜色渐渐漫上来，庭院里的虫鸣声轻了些，卧室里只留着盏暖黄的小灯。
伊卡洛斯早就回了对面客房，房门轻轻掩着，没敢发出半点声响。原本的卧室内，遐蝶躺在里侧，波吕茜亚挨着她睡在外侧，被子被两人轻轻掖好。
“姐姐，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喝风堇小姐给的药。”
波吕茜亚侧过身，看着遐蝶睁着眼睛盯着帐顶，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语气放得极柔。
遐蝶轻轻“嗯”了声，却还是没闭眼，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被子角落。
“睡不着……”
被子是熟悉的触感，可身边没有那个温热的怀抱，连呼吸都觉得空落落的。
波吕茜亚叹了口气，又往她身边凑了凑，声音像哄小孩似的。
“别老想姐夫啦，他就在对面房间，又跑不了，明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他了。”
说着还把自己的枕头往遐蝶那边挪了挪，想让她觉得更亲近些。
“嗯……”
遐蝶应着，却还是转了个身，背对着波吕茜亚，眼睛依旧睁着，盯着墙面上的月光影子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波吕茜亚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遐蝶轻轻的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黏糊。
“波吕茜亚……还是睡不着……”
波吕茜亚瞬间清醒了，心里那点小醋意忍不住冒了出来，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嗔怪。
“姐夫就这么好……没他在身边，连觉都睡不着了？”
遐蝶没回头，声音却软了下来，带着点理所当然的依赖。
“明知故问……”
他就是她的定心丸，是她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停靠的地方，怎么会不好？
波吕茜亚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她看着遐蝶缩在被子里的小小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余。
刚才还想着要比姐夫更能给姐姐安全感，现在看来，自己真是输得彻底。
她悄悄攥紧了被子，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好像……家庭地位越来越低了……离成为带小孩子的工具人越来越近了。
之前做的那个梦，不会真的要应验了吧？这……自己的命运已经要在此显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