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想起了青曜城地下，兽神教企图进行的那个献祭仪式。难道这地脉节点的修复，本质上也是一种“仪式”？
“所以你的建议是？”林琅直接问。
“取走第三块镇石，但不要用它去激活完整的稳定柱。”灰影道，“我会教你们一种‘分流封印法’，可以将地脉节点的暴走能量暂时压制、分流到迷宫的其他次要脉络中，维持基本稳定。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可以避免触发未知的‘转生仪式’。”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钱多金的声音从符石里传来，带着商人的警惕，“胖爷我行走江湖多年，最懂一个道理：免费的建议最贵。你说你是地脉勘测士后代，证据呢？万一你才是那个想搞破坏的人呢？”
灰影似乎料到了这个质疑。
他抬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古朴的青铜罗盘。罗盘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与地脉迷宫石壁上类似的古老符文。他将罗盘贴近屏障，罗盘中心的指针立刻开始疯狂旋转，最后稳稳指向了——林琅怀中的土豆。
“这是‘地脉共鸣罗盘’，只有勘测士血脉才能激活。它能感应到‘地脉源核碎片’的持有者。”灰影道，“如果我是敌人，大可以直接抢夺。但我的符灵月影鼠们虽然擅长符文结界和干扰，正面战斗力并不强。我没有把握在你们这么多人的保护下抢走那只撼地鼬。”
他顿了顿，苦笑道：“更何况，如果我真有恶意，刚才你们靠近时，我完全可以用结界陷阱困住你们，何必现身谈判？”
这话倒是实在。
李天明看向林琅，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林琅大脑飞速运转。
灰影的话，和他之前得到的古龟信息碎片、对万象战场的怀疑、以及姜衍那神秘委托背后的深意，都能隐隐对应上。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次“三方之誓”的任务，确实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但万一他说谎呢？万一他才是想破坏地脉节点、释放某种灾难的人呢？
“小金，分析他说的‘分流封印法’理论可行性。”林琅在心中下令。
小金的复眼再次闪烁，片刻后反馈：“主人，根据现有地脉能量模型推演，‘分流封印’理论可行，但需要极高精度的能量操控和至少三个次级节点同时操作。成功率预估：67.4%。若操作失误，可能导致局部地脉塌陷，引发小型地震。”
67.4%的成功率……不算高，但也不低。
“如果我们按原计划修复节点，成功率多少？”林琅又问。
“任务提示方法为标准化流程，若无人干扰，成功率：95%以上。”
标准化流程……呵，越是标准，越像是“程序设定”好的。
林琅抬起头，看向灰影：“如果我们选择相信你，学习‘分流封印法’，你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你总不会白帮忙。”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林琅懂。
灰影点了点头：“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修复节点后，你们要带走第三块镇石，不要让它落入其他人手中——尤其是‘破序’阵营的人。”
“第二，我希望在未来某个时刻，当你们接触到更多‘观星者’遗泽时，能让我和我的符灵月影鼠们，在一旁‘记录’。”
“记录？”李天明皱眉。
“是的。记录一切。地脉的变迁，上古秘辛的揭开，甚至是……‘那一位’真正的目的。”灰影的眼神变得狂热，那是研究者对真相的渴望，“我们家族传承千年，却始终在迷雾边缘打转。我想知道，我们的使命到底是什么，这个世界的‘规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这个要求……听起来不像是恶意。
更像是一个被漫长使命和未知折磨了太久的家族，对真相的渴望。
林琅和李天明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李天明道。
灰影点头：“可以。但我建议你们快些。我能感应到，另外两股势力的队伍，正在朝这个方向靠近。最多半个时辰，他们就会抵达。”
还有半个时辰！
林琅立刻示意众人后退一段距离，围成一圈。
“大家怎么看？”李天明低声问。
“胖爷我觉得……这大叔不像在忽悠。”钱多金第一个发言，“他要是想害咱们，直接玩阴的多好？何必费这么多口水？而且他那个罗盘，看着就不像假货。”
苏晚晴沉吟道：“他提到的‘地脉勘测士’、‘观星者’、‘转生仪式’这些概念，和我家族传承的‘守钥人’记载能部分对应。可信度……不低。”
王铁柱挠挠头：“俺不懂那么多弯弯绕。但俺觉得，如果按任务做可能掉坑里，那还不如换个法子。反正都是修地脉，能修好就行呗。”
周岩、石勇、孙莹等人也表示赞同。他们虽然是李天明的手下，但经历过刚才的混战，对林琅的判断力已经有了相当的信任，此刻都看向林琅。
莉莉丝则是一直没说话，饶有兴致地听着，此刻才轻笑一声：“哎呀，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不过姐姐我提醒一句哦——那个‘灰影’大叔，虽然看起来没恶意，但他隐瞒了一件事。”
“什么事？”众人看向她。
莉莉丝指了指溶洞方向：“他的符灵月影鼠，额头那些符文光斑……我在家族的‘异兽图谱’里见过类似的描述。那是一种‘共生型符文生命’，需要长期吞噬‘高纯度地脉能量结晶’才能维持。而地脉节点修复时，如果采用‘分流法’，会逸散出大量精纯的地脉能量……”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灰影教他们分流封印法，可能不仅仅是为了“避免触发仪式”，也是为了……给他的符灵月影鼠们“喂食”！
这个补充信息，让灰影的动机变得更加复杂——既有可能是真的想帮忙避免风险，也可能是为了私利，或者两者兼有。
但无论如何，这比“纯粹的善意”更符合人性，也……更可信。
“所以，我们面临的选择是——”林琅总结道，“选项A：按照任务提示，用95%以上的成功率修复节点，但可能触发未知的‘转生仪式’，后果不明。”
“选项b：相信灰影，用67.4%的成功率进行分流封印，避免仪式，但可能失败引发局部地震，并且……帮他的御兽‘加餐’。”
“另外，无论选哪个，我们都要在半个时辰内做出决定并行动，因为赵锋和雷昊的人快来了。”
时间紧迫。
李天明深吸一口气：“林琅，你的意见呢？你的撼地鼬是‘碎片持有者’，你也是第一个察觉异常的人。”
林琅闭上眼睛，脑海中快速闪过进入万象战场后的一切：信物的排斥、光之虚影的问答、土豆吸收镇石、古龟的信息碎片、姜衍的委托……
这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这个“三方之誓”，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