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元年六月,因北伐之师败于符离,张浚乃上表乞致仕,且请遣使通好于金。孝宗览表不允,亲书敕命赐之道:“今日边陲之事,朕独倚卿为柱石。卿岂可畏人言而怀犹豫之心?昔者举事之初,朕与卿共任其责,今当与卿同始同终。”张浚奉诏感泣,遂命魏胜镇守海州,使陈敏戍泗州,遣郭振守六合,又修治高邮、巢县二城以固形势,更筑滁州关山险隘以扼敌冲,集水师于淮阴,屯马军于寿春,大饬两淮守备之务。孝宗特召张浚之子张栻入宫面圣。张浚密附奏疏道:“自古有为之君,必有心腹之臣相与协谋同志,方能成治世之功。今臣孤踪在外,动辄受制于人,陛下将安用哉!”再乞骸骨归乡。孝宗谓张栻道:“朕待魏公恩遇有加,虽乞退之章日上,朕终不许。”然时局危迫,廷臣以符离兵溃之故,乃共议讲和,遂贬李显忠安置筠州,未几再责徙潭州,免籍没其家产。金主闻宿州、符离之捷,特诏纥石烈志宁道:“卿虽年少,前征契丹时战功已居魁首,今复破南朝大敌,朕心甚嘉。”赐以御服、玉带并佩刀。八月,纥石烈志宁复遣使致书于宋廷三省、枢密院,索要海、泗、唐、邓四州之地,及岁币、称臣、遣返归正人等事,扬言若允则止兵,否则当再战。孝宗以金书示张浚,张浚振袖道:“金人强则来犯,弱则止息,其势不在和与不和之间。”时汤思退急于求和,欲遣使持国书报金。陈康伯等皆上言道:“敌既欲和,则我可令军民暂得休息,徐图自治之计,以待中原之变,此万全之策也。”惟工部侍郎张阐抗声力辩:“彼所谓和者,岂是畏我耶?爱我耶?实欲款我耳!”遂具陈六害,力言不可许。孝宗沉吟良久,终道:“朕意本亦如此,然时事多艰,姑且随宜应之。”
十一月,朝廷遣王之望等人为金国通问使。以胡昉、杨由义为使金通问国信所审议官。时张浚在赴任途中,闻王之望奉使北上,急上疏力辩其失,道:“自秦桧主和以来,阴怀异志,终致前岁之祸。今秦桧之大罪未正于朝堂,使其党羽复出为恶。臣闻立大事者,必以人心为根本。今内外议论未定,而遣使之诏骤下,此失中原将士四海倾慕之心,他日谁复为陛下效死力哉!”十二月,张浚入朝面圣,力陈金人不可轻信,请皇帝幸驾建康以图进兵。孝宗乃手诏令王之望暂驻边境待命,使胡昉等人先往金营谕示四州不可割之意,并言若金人必欲得四州,则当追还使臣,罢止和议。隆兴二年二月,金帅纥石烈志宁因胡昉等拒割四郡,怒而械系之。胡昉等人凛然不屈。金主闻之,遣使传谕道:“行人有何罪过!当即遣返。边事但令元帅府从宜措画。”胡昉遂得自宿州归还。四月,孝宗召张浚还朝。汤思退使尹穑上疏劾张浚跋扈,且耗费国帑无数,拒不受命。张浚留驻平江,上表乞致仕。孝宗明察其忠,乃授少师、保信节度使判福州。张浚犹上疏言国事,或有劝其缄默者,张浚正色道:“君臣大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吾受两朝厚恩,久居重位,今虽去国,惟日望圣心感悟。苟有所见,安忍不言!陛下若欲复用,当即日就道,不敢以老病推辞,如从尔等所言,是为何心哉!”闻者皆肃然起敬。八月,判福州、魏国公张浚薨,年六十有七。临终手书付二子张栻、张杓道:“吾尝位极人臣,不能恢复中原,雪祖宗之耻,即死,不当葬我先人墓左,葬我衡山下足矣。”朝廷追赠太保。后人有赞道:
北伐长怀壮士肝,符离遗恨泪难干。
三朝勋业丹心在,万里风霜铁甲寒。
尸谏每忧社稷事,魂归犹望汉宫鸾。
而今衡岳埋忠骨,松柏萧萧月影残。
十一月,宋使魏杞行至盱眙地界,金帅仆散忠义遣赵房长前来问询,欲观国书内容。魏杞正色道:“此国书乃御笔亲封,须见金主当面呈授。”赵房长驰马回报仆散忠义,金人疑国书不合规制,又欲索商、秦之地及归正人,且约岁币二十万之数。魏杞遣使飞奏朝廷,孝宗诏命尽依初式,许割四州之地,岁币亦如所请,更易国书再遣。仆散忠义犹嫌未如所约,乃与纥石烈志宁分兵自清河口进犯楚州。时知州魏胜奉诏措置清河口防务,金人乘隙以舟船载运器甲粮草自清河而出,魏胜察知,亲率兵马拒于河口。金兵诈称欲运粮往泗州,由清河口入淮,魏胜欲阻击之,然上峰以正议和为辞,不许妄动。及至金骑突入境内,魏胜率诸军迎战于淮阳,自卯时战至申时,胜负未分。金军增派生力军来援,魏胜与之力战不休,急遣人告急于都统制刘宝。时刘宝屯兵楚州,相距仅四十里,竟谓使者道:“方今讲和之际,决无战事。”终不发一兵一卒。魏胜军中所携箭矢尽竭,救兵久久不至,犹依土阜列阵。魏胜谓士卒道:“吾当死于此地,尔等得脱者须归报天子。”遂令步卒居前,骑兵殿后,转战至淮阴东十八里处。魏胜单骑突围,身被数创,座骑中矢倒地。金兵围之数重,魏胜持大刀步战,手刃数人,终因力竭被创,仰天叹道:“恨不能复中原矣!”遂倒卧血泊而亡,时年四十有五。后朝廷追赠宁国军节度使,谥号忠壮。
乾道元年春正月,宋使魏杞等持国书至金中都,其书首称“侄宋皇帝赵昚,谨再拜致书于叔大金圣明仁孝皇帝阙下”,岁币二十万如故。金人复国书但书“叔大金皇帝”,不署金主之名,亦不书“谨再拜”字样,只书“致书于侄宋皇帝”,不用尊号,不称“阙下”,自此定为两国国书常式。五月,吴璘自川中入朝觐见,孝宗授以太傅之职,封新安郡王。时金元帅仆散忠义班师回朝,金主劳之道:“宋人请和,偃武息兵,皆卿之功也!”遂以仆散忠义为左丞相,完颜宗宪为右丞相,纥石烈志宁为平章政事。八月,参知政事虞允文罢职。先是金使完颜仲来朝议事,态度倨傲不恭,虞允文奏请斩其首以立威,廷臣多有异议,事遂不果。后钱端礼受贿玉带事发,牵连虞允文,为御史弹劾。虞允文乃奉祠而归,临行谓同僚道:“金使无状,若不断然处置,恐损国体。”然终不得行其志。乾道二年八月,孝宗下诏立建炎以来中兴十三处战功格目,宣谕道:“诸军将士与金人战御立功者,其功效显着者当予甄别。今取显着战功十三处,立定格目。”其中张俊明州之战、韩世忠大仪镇之战、吴玠杀金坪与和尚原之战、刘锜顺昌之战,五处依绍兴十年指挥列入;李宝密州胶西唐岛之战、刘锜扬州皁角林之战、王琪与张振等建康采石渡之战、邵宏渊真州胥浦桥之战、吴珙与李道光化军茨湖之战、张子盖解围泗州之战、赵撙蔡州之战、王宣确山之战,八处依绍兴三十二年指挥列入。诏书既下,朝野哗然,时人皆以为未妥,太学生有投书言事者,谓:“十三处战功独缺岳飞,犹画龙而不点睛也。”然格目已定,终不复改。
十一月,太师、和义郡王杨沂中卒,享年六十有五。乾道三年四月,朝廷并利州东、西两路为一路,以吴璘为安抚使兼四川宣抚使,兼知兴元府。未几吴璘薨,年六十有六。初时吴璘染疾,召幕客草拟遗表,命直书其事道:“愿陛下无充四川,无轻出兵。”竟不及家事半言。时人皆称其忠。吴璘为人刚毅靖深,尤喜大节而略苛细,常读史传通晓大义。其御军恩威并施,士卒乐为效命;每出师指麾诸将,风采凛然,无敢犯令者,故所向多捷。自其兄吴玠殁后,吴璘继为大将,守蜀扞敌二十余载,隐然为方面重镇,威名虽稍亚于吴玠,亦足震慑边陲。其选将多论功绩,或有告以荐材者,吴璘道:“兵官非经战阵尝试,难辨其才。若以小善进之,则侥幸者得志,而边军宿将之心怠矣。”故所用后多成名将。五月,孝宗以虞允文为资政殿大学士、知枢密院事、四川宣抚使,代吴璘镇蜀。临行前,孝宗亲书九事戒之,召至便殿谕道:“蜀地重镇,关系社稷,卿当以吴璘为范,整军经武,毋负朕望。”虞允文顿首受命,道:“臣虽不才,敢不竭股肱之力,继吴将军遗志,保西陲安宁。”孝宗又赐御剑一柄,道:“边事紧急,可便宜行事。”虞允文再拜而出,即日整装赴任。
乾道五年六月,复以虞允文为枢密使,召其还朝。八月,以陈俊卿为尚书左仆射,虞允文为尚书右仆射,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兼制国用使。十一月,孝宗为岳飞立庙于鄂州。至乾道六年七月,又诏于鄂州建岳飞祠宇,以忠烈庙为额,从本州士民之请也。八月,虞允文奏请早建太子。孝宗谕道:“朕久有此意,事亦素定;然恐储位既正,人心易骄,即自纵逸,不勤于学,浸有失德。朕所以未建者,更欲其谙练庶务,通知古今,庶无后悔耳。”时辛弃疾因论南北形势及两汉、三国、两晋人才,持论劲直,不为迎合,乃作《九议》并《应问》三篇、《美芹十论》献于朝,其言逆顺之理,消长之势,技之长短,地之要害,甚为详备。然以讲和方定,廷议不欲更张,此议遂不行。有大臣私谓辛弃疾道:“方今和议初成,子独主战,恐非时宜。”辛弃疾正色道:“恢复之志不可忘,苟安之势不可久。今不预为筹画,异日必受其制。”闻者默然。朝廷遂迁辛弃疾为司农寺主簿,出知滁州。滁州地经兵燹,井邑凋残,辛弃疾到任后,即宽征薄赋,招抚流散,教习民兵,议行屯田。乃创奠枕楼、繁雄馆,与民休息,滁州渐复繁盛。辛弃疾作《青玉案》词一首,州人闻之,皆传诵焉,有士人问词中之意,弃疾但笑而不答,惟望北天良久,抚剑长叹。词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豪爽尚气节,每识拔英俊。尝见绍兴间诏书,执卷叹道:“使此诏出于绍兴之前,可以无事仇之大耻;使此诏行于隆兴之后,可以卒不世之大功。今此诏与仇敌俱存也,悲夫!”门人录其言传世,士林咸谓切中时弊。在长沙时,有士子讼考试官滥取第十七名《春秋》卷。辛弃疾亲阅试卷,发现确有蹊跷,遂取亚榜《春秋》卷两相易之。启名见考生竟名赵鼎,辛弃疾勃然怒道:“忠简公赵鼎乃佐国元勋,岂容玷污!”掷卷于地。复阅《礼记》卷,观其文风道:“此必豪杰之士,不可失也。”启封乃赵方,遂擢为上第。尝与门人论及民生,辛弃疾道:“人生在勤,当以力田为先。北方之人,养生之具不求于人,故无甚富甚贫之家。南方多末作以病农,兼并之患兴,贫富遂不相侔矣。”故自号稼轩,以明其志。辛弃疾为大理卿时,同僚吴交如卒,家贫无以下葬,辛弃疾抚棺叹道:“身为列卿而贫若此,真廉介之士也!”既出私财厚葬之,复上表执政,请赐银绢恤其家。朝廷从其请,颁诏褒奖。辛弃疾尝同朱熹游武夷山,泛舟九曲溪上,相与赋《九曲棹歌》。朱熹书“克己复礼”、“夙兴夜寐”八字,题其二斋室。后朱熹殁,学禁方严,门生故旧无敢送葬者。独弃疾为文往哭,其辞道:“所不朽者,垂万世名。孰谓公死,凛凛犹生!”又出资助办丧仪,时人高其义节。辛弃疾平生雅善长短句,悲壮激烈,有《稼轩集》传世。其词多抒恢复之志,闻者无不感奋。
乾道七年春正月,虞允文复请建太子,孝宗谕道:“朕既立太子,即令亲王出镇外藩,卿宜讨论前代典礼。”虞允文寻拟诏以进。二月,遂立恭王赵惇为皇太子,大赦天下。六月,复主管马军司公事李显忠为太尉。十月,金主遣使乌凌阿天锡来贺会庆节,强要孝宗降榻问金主起居,孝宗不许。乌凌阿天锡跪地不起,虞允文请帝还内,命知合门事王拚谕之道:“大驾已兴,难再御殿,使人以明日入见。”乌凌阿天锡沮退,次日随班入见。乾道八年春正月,太常博士杨万里轮对,论及人材,孝宗道:“人材须辨实伪,分邪正,最不可以言取人。孔子大圣,犹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故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二月,诏改尚书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左右丞相。以虞允文为左丞相,梁克家为右丞相。四月,殿中侍郎史萧之敏劾虞允文擅权不公,虞允文请罢政,孝宗许之。次日,孝宗过德寿宫,高宗道:“昔采石之战时,萧之敏在何处?毋听虞允文去。”孝宗遂复留虞允文,出萧之敏提点江东刑狱。
时金右丞相纥石烈志宁薨,谥武定。金主尝宴群臣于太子宫,顾纥石烈志宁而谓太子道:“天下无事,我父子今日相乐,皆此人之力也。”及殁,金主甚悼惜之,谓群臣道:“志宁临敌,身先士卒,勇敢之气,自太师兀术之后,未见其比。”金主退朝后,独召太子道:“我大金自入主中原,勋贵多不习战,终日沉湎酒色。昔年太祖、太宗时,将士皆以战死为荣,今则以避战为智。若长此以往,必有祸患。”太子问对策,金主叹道:“唯有整饬武备,崇尚俭朴,使勋贵子弟知耕战之艰。”
九月,诏以虞允文为少保、武安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封雍国公。特赐虞允文家庙祭器。虞允文入宫辞行,孝宗亲谕道:“进取之方,当刻日会师河南。”虞允文对道:“异时或恐内外不能相应。”孝宗道:“若西师出而朕迟回,即朕负卿;若朕已动而卿迟回,即卿负朕。”遂仿李纲旧例,御正衙,酌卮酒赐之,虞允文即殿门乘马持节而出。淳熙元年二月,四川宣抚使、雍国公虞允文薨,年六十有四。孝宗闻报,哭之大恸。先是,孝宗尝谓虞允文道:“靖康之耻,当与丞相共雪之。”虞允文许帝以恢复大计,然使蜀一载,未定进兵之期。孝宗密诏催促进兵,虞允文言军需未备,孝宗颇不乐。至是遣二使持御札赐之,而虞允文已殁,终不知御札所言。后孝宗大阅兵马,见虞允文所练之军皆少壮精悍,叹道:“此皆虞允文整训之功也!”遂赠太傅,谥忠肃。后人有诗赞道:
采石江涛撼敌舟,纶巾羽扇定貔貅。
烽烟散尽山河固,玉帐空悬日月愁。
未许中原归汉帜,犹存浩气贯吴钩。
至今淮水东流处,犹说虞公旧策谋。
淳熙五年七月,太尉、提举万寿观李显忠薨,享年六十有九,谥曰忠襄。九月,孝宗赐岳飞谥曰武穆。其时礼官奏对,释其义道:“按《汲冢周书》,威强叡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夸志多穷曰武。又《諡法》云:布德执义曰穆,中情见貌曰穆。故武穆者,彰其武功赫赫,德性纯笃也。”孝宗颔首道:“岳飞精忠报国,当得此谥。”遂颁诏天下。淳熙十四年十月乙亥,宋高宗赵构崩,年八十有一。淳熙十六年春正月,金世宗完颜雍殂于福安殿,年六十有七。二月,宋孝宗传位太子赵惇,是为宋光宗。光宗即位,追封异姓七王:鄂王岳飞、蕲王韩世忠、循王张俊、鄜王刘光世、涪王吴玠、信王吴璘、和王杨存中。绍熙五年六月戊戌,宋孝宗赵昚崩,年六十有七。时辛弃疾闲居,夜半独坐,挑灯看剑,忆昔年沙场征战,壮志未酬,遂作《破阵子》词以抒怀: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论曰:赵构以康王入继大统,当山河破碎之际,正宜奋发蹈厉,雪靖康之耻。然其禀性庸懦,识见闇短,外不能御强敌,内不能辨忠奸。初则信汪伯彦、黄潜善之谗言,弃中原如敝履;终则纵秦桧专权擅政,杀岳飞以媚金虏。父兄幽囚北庭,不思迎还;宗庙倾覆故土,甘愿割弃。更以莫须有三字狱,自毁栋梁,遂使北伐之功毁于一旦,中兴之业坠于九渊。其临安偏安五十载,沉酣湖山歌舞,全无恢复之志。偶用宗泽、李纲,不过装点门面;暂拒和议,终究屈膝求和。苗刘之变,暴露其贪生畏死之本相;淮西之役,彰显其猜忌将帅之私心。至于冤杀岳飞,宠信秦桧,罢黜赵鼎,远窜张浚,可谓忠良尽黜,奸佞满朝。如此昏主,非惟不忠不孝,实乃祸国殃民之元凶。使南宋终不能复中原尺寸之地,皆赵构之罪也。后世读史至此,未有不扼腕切齿者。诚可谓:昏德昭彰,秽史难书,朽骨虽腐,罪孽长存!
后人追思岳飞之忠勇,慨其功败垂成,奸佞误国。岳王一门忠义,名垂青史,然烽烟散尽,空留遗恨,作诗赞道:
力图社稷逞豪雄,辛苦当年百战中。
日月同明惟赤胆,天人共鉴在清衷。
一门忠义名犹在,几处烽烟事已空。
奸佞立朝千古恨,元戎谁与立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