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断崖边缘仔细寻找,很快便发现脚下有一道天然形成的、足够深的岩石裂缝。我将飞豹爪前端的钩锁,小心翼翼地卡入那道岩缝之中,用力拉扯了几下,确认其牢固无比,足以承受我的体重和冲击。
然后,我手握飞豹爪另一端的豹筋绳索,不再犹豫,面向岩壁,双脚在崖壁边缘轻轻一蹬,身体便顺着绳索,向着下方的黑暗缓缓垂降下去。
豹筋弹性极佳,大大缓冲了下坠的力道,让我得以轻松控制速度。片刻之间,双足再次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但我并没有立刻松开飞豹爪。这根绷直的、连接着上方入口的豹筋,此刻就是我返回时最重要的路标!
我借着剑光,在附近找到了一块半埋于淤泥中的、足够巨大的石块。我将手中的豹筋绳索在石块上牢牢地缠绕了几圈,打了一个复杂而结实的结。这样,只要我能回到这个位置,找到这根豹筋,凭借我的身法和豹筋本身的弹性,就能像拉满的弓弦一样,快速地将自己弹射回上方的洞口,效率远比徒手攀爬要高得多。
做好这至关重要的标记和退路保障,我这才稍稍安心,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新的环境。
清龙劫的雷光努力向四周扩散,但依然无法完全照亮整个空间。目力所及之处,只能看到脚下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凹凸不平的地面,远处则依旧是无边的黑暗,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广场或者洞窟之中。空气比上面更加阴冷,那股混合着灵气与腐朽的气息也更加浓郁。一种宏大、古老、沉寂的氛围,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清龙劫,雷光在剑身上不安地跳跃着,仿佛也感应到了这片黑暗深处所隐藏的、不同寻常的秘密。探索,才刚刚开始。
清龙劫的雷光如同黑暗中一支倔强的火炬,奋力驱散着周遭的黑暗,却也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就在那光芒所能触及的最远端边缘,一个与周围岩石颜色略有差异、形态怪异的轮廓,猛地攫住了我的视线。
那是什么?
我心中一凛,立刻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在这未知的地下深处,任何异常都可能意味着危险。我握紧清龙劫,将真元更多地灌注其中,剑身雷光噼啪作响,又亮了几分,同时脚下施展风影遁,步伐轻盈而迅捷地朝那个轮廓靠近。
没走出几步,随着距离拉近和光线的增强,那轮廓逐渐清晰起来,赫然是一具蜷缩在地的人形骨骸!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尽管经历过不少厮杀,但在这幽闭死寂的地下深处,突然看到一具同类的尸骨,那种冲击和寒意依旧难以言喻。我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仔细打量。
这具尸体早已化为白骨,身上的衣物也因为年代久远和潮湿环境的侵蚀而变得糟朽不堪,布满了虫蛀和霉烂的痕迹,颜色晦暗,轻轻一碰恐怕就会碎裂。但从那残存的样式上,依旧能勉强辨认出,是一件旧式的长衫和马褂。
让我感到一丝蹊跷的是,这长衫的前襟和后摆,都被仔细地、紧紧地掖在了腰间束着的带子里。这个细节表明,此人在下来之前,是特意整理过衣着的,目的是为了让行动更加利落,不受宽大衣袍的牵绊。
他身边还放着一个同样破烂的包裹。我用清龙劫的剑尖,极其小心地将其挑开。里面滚落出几块散碎银子,在雷光下反射着黯淡的光泽。除此之外,便是一些黑乎乎、完全腐烂变质、无法辨认原本是何物的残渣。在他手骨旁边,还有一个铜制的外壳,看形状,应该是一个早已燃烧殆尽、锈蚀严重的火折子。
这个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巨大的疑问瞬间充斥我的脑海。
此地深入山腹,上方是那需要非凡身手才能攀爬的烟囱口和湿滑岩壁。若没有点修为或特殊的攀援工具,普通人绝难抵达,更别说从上面下来了。而且,从他整理衣衫的细节来看,他分明是做好了充分准备才下来的,绝非失足跌落。
那么,他是怎么死的?
我仔细检查那具白骨。骨骼相对完整,没有明显的断裂或粉碎性伤痕,不像是摔死的。而且,他死亡的位置,距离我垂降下来的那个洞口有相当一段距离。如果他是不慎摔落,尸体理应就在洞口正下方不远处,绝不可能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才倒下。
一个做好了准备、有能力下来的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死因是什么?越是分析,越是觉得诡异,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慢慢爬升,比这洞窟本身的阴冷更让人不适。
难道是被这里的野兽袭击所杀?吃光了他的血肉? 我立刻想到这个可能,但随即又被自己推翻。若是虎豹豺狼之类的猛兽,在啃食血肉时,往往也会在骨骼上留下清晰的爪痕、齿印,甚至是咬断骨骼。可眼前这具白骨,表面却异常光滑,除了岁月和环境造成的自然风化,看不到任何利器切割或野兽撕咬的痕迹。这太干净了,干净得反常!
或许他也和我一样,是偶然发现了山顶的异常,被好奇心和探索欲驱使,才冒险下来的路人?看着那几块碎银子,我猜测着。但一个有能力下来、并且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会如此莫名其妙地死在此地,连一点挣扎或受伤的痕迹都没有?他的后路又是什么?
包裹里除了银子和腐烂物,再无他物。火折子熄灭了,是燃料耗尽,还是他根本没来得及多次使用?
种种疑问交织在一起,如同乱麻,理不出头绪。这具无声的白骨,仿佛在沉默地诉说着一个被时光掩埋的、充满诡异与不祥的故事。
就在我全神贯注于分析这具尸骨,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答案,心头被越来越多的疑云和寒意笼罩之时
轰隆隆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极深之处的低吼,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岩层,隐隐传入了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