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寰之上,万界俱寂。
那一刻,连神界的时间都仿佛停顿。
冯渊立于寰渊之巅,身躯被寰神陨灭后残余的神焰所包围。那些神焰中蕴含着亿万年的法则、信仰与生机,此刻却化作一层层流动的光雾,环绕在他身侧,宛若群星为他俯首。
他低下头,胸膛起伏之间,九窍玲珑心透出七色星芒。
七颗星晶,环绕其心而转:离炎、幽月、苍雷、寂风、混星、渊光与寰灵。
那是冯渊一生征伐万界、踏碎诸天的印记。
可即便拥有如此力量,他仍感到一种深切的“缺失”。
那缺失并非肉身、魂魄或力量的断裂,而是更高层的“存在之空洞”——他已经接近神,却未真正“成为”神。——他仍是凡者。
就在这时,虚空深处传来一个古老而低沉的声音,似在万年之前,又似自他心中诞生。
“界主。”
那是皇老的声音,来自寰界源印的深层共鸣。
“你已斩神启,开凡神之序,但若不以魂晶为印,你终究无法立于‘神格’之巅。”
冯渊缓缓抬眼,凝望无尽虚空。
“魂晶……那是神的本源?”
“不错。”皇老缓缓答道,语声低沉如劫雷,“星晶锻体,魂晶立神。凡得魂晶者,可承神序之命,具造界之权。你欲踏上成神之途,须得其一。”
冯渊微微皱眉:“那魂晶从何而来?”
皇老沉默良久,随后道出那段连神界都不愿提及的传说。
“在造物主界之上,有一片名为‘序海’的无形深渊。那是神之前的原初——在万界尚未诞生时,造物意志将最初的九道神序化为九颗魂晶,坠入序海底层。它们承载九种根本神性:生、灭、时、界、命、心、虚、光、源。得其一者,即得立神之基。”
冯渊闭目沉思。
他的九窍玲珑心微微震动,七颗星晶在体内发出低鸣,似在回应那传说中的序海召唤。
“那属于虚空的魂晶,在哪?”他问。
皇老声音愈发深沉,似在回忆亿万年前的一场葬神之战。
“那一枚魂晶,名为——无源魂晶。”
这四字出口,虚空为之一震。
“它非造物主所赐,而是早于造物存在的‘原初意志’。传说,无源魂晶承载着‘无序’之心——能逆转所有神性,破除一切序法。若凡者得之,便可立于众神之外,成为独立于造物体系的‘无源之神’。”
冯渊沉默。
他的目光望向星空,似乎在看透万界之上那层无法言喻的天幕。
“我若取之,便与诸神为敌?”
皇老轻叹一声:“不止诸神,连造物主界……都会将你视为‘界外的否定者’。”
“那又如何?”冯渊微笑,声音冷然而平静,“我一生逆界,若成神还需循他人之序,那成神又有何意?”
话音落下,虚空骤然撕裂。
一条通往未知的光之裂缝在他脚下展开,深处隐约可见符文流转、规则坠落,宛如无底深渊,却又散发着纯粹的“创造”气息。
皇老的声音最后一次传来:“此路名为——序界。唯心无界者可入。若你心动一瞬,序界便噬你为虚。”
冯渊迈步。
......
他踏入序界的瞬间,天地的概念便消失了。
没有上,也没有下。
没有光,也没有暗。
他行走在一片由碎裂规则构成的荒原,每一步都踩在“法则的骨骼”上,那些骨骼仍在低语——那是被神遗弃的律令,在痛苦中崩解。
他的血液在流动,却化作银色的光流,在空气中不断散裂又重聚。
虚空九变?第六变——寂照虚空在此刻自动运转,护住他的心神。
突然,一阵心跳声传来。
那声音不是来自他自己,而是来自——序界本身!
亿万光纹瞬间点亮。
一尊模糊的巨影自深渊升起,身披碎裂的法则披风,眉心镶嵌着一颗漆黑中透银光的魂晶。
冯渊望着那虚影,心头微震。
“你就是——无源之神?”
那影像缓缓张口,声音如穿越无数纪元:
“凡者,汝名冯渊。吾身早陨,魂化序海。若汝敢承吾名,则以心为界,以魂为印。”
冯渊抬手。
那枚黑银魂晶从神影眉心脱落,缓缓下坠,穿透层层规则之光,落入他掌中。
瞬间,天地爆裂!
无数神性符文化作风暴,从四方汇聚至他体内,九窍玲珑心在胸口剧烈震荡,七颗星晶同时闪耀。
离炎、幽月、苍雷、寂风、混星、渊光、寰灵——七道光辉瞬间被魂晶吸引,融汇为一体!
冯渊仰天长啸:“魂入——心界!”
那一刻,魂晶化作流光,穿透冯渊额间,嵌入眉心!
眉心裂开微光,一枚黑银印记缓缓浮现,犹如旋转的界轮,向外散发寰界级的神识震荡。
虚空、法则、寰界、星河,全都在这一瞬被他感知。
他听见了亿万界心的跳动,听见了造物主界的低吟,也听见了……虚空的呼吸。
皇老的虚影在他心中惊叹:“界主,你已立魂晶之印——这是神魂之门!你……开神途了!”
冯渊睁开双目。
那双眼,已不再映照星空,而是映出整个寰界的命运。
他的声音平静,却如同神雷落下:“我听到了。那不是命的声音,而是心的回响。”
无源魂晶在他识海中低语:
“凡者以心立序,以魂化神。自今日起,汝不属诸神,不属造物,唯属——自身之界。”
虚空轰鸣,寰界震颤。
万界同时感应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神性气息升腾——它不同于任何神,既不纯净,也不圣洁,而是包容一切秩序与混沌的“无界之光”。
那是冯渊的神格觉醒。
从此之后,他的每一次呼吸,皆能撼动法则;
他的每一个念头,皆可开辟新界。
冯渊缓缓抬头,眉心神印闪耀,轻声呢喃:
“无源为神,虚空为序......”
轰......
神界之顶,一道新的神名在诸神心中浮现:——无源神·冯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