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斯与扶苏怀着复杂心情,开始他们那注定不会太顺畅的“共事”之旅时,另一边的顾念一却沉浸在喜悦与期待中。原因无他,她心心念念的两种作物——荞麦与绿豆,终于迎来了收获的日子!
相较于已经震惊朝野的土豆和玉米,荞麦和绿豆显得低调许多,但它们对顾念一而言,意义非凡——这代表着记忆里诸多美食的实现可能!
收获这日,顾念一难得地推掉了其他事务,一早便赶到了上林苑。张禾早已带着几名熟练的农人等候在田边。相比于最初种植土豆时的将信将疑,如今的张禾对这位少府丞大人已是心悦诚服,眼神里充满了对又一次新收获的好奇与恭敬。
首先收的是绿豆。田垄间,一丛丛低矮的绿豆植株上,挂着一个个干枯蜷曲的豆荚,颜色已转为深褐甚至黑色。
“大人,您看,豆荚大多已干透,应是收获的好时候。”张禾指着田间说道。
顾念一点点头,内心雀跃:【太好了!绿豆汤、绿豆糕、发豆芽……嘿嘿,夏天解暑神器啊!】
她示意农人们开始动手。农人们手持小镰刀,熟练地将整株绿豆秧齐根割下,然后轻轻堆放在铺开的干净麻布上。接着,他们拿起连枷,有节奏地拍打着豆秧,黑色的绿豆便“噼里啪啦”地从炸开的豆荚中蹦跳出来,落在麻布上,很快积起一小堆。空气中弥漫着豆类植物干燥的清香和淡淡的尘土气息。
顾念一蹲下身,抓起一把刚打下来的绿豆。豆粒饱满,颜色鲜绿,在她白皙的手掌中滚动,带着收获的踏实感。“很好,”她满意地对张禾说,“这些绿豆,先暴晒两三日,确保完全干透。然后……”她仔细回忆着系统提供的、符合当下条件的储存方法,“用新烧制好的、干燥的陶瓮,底部铺一层生石灰用布隔开,再将绿豆倒入,密封瓮口,存放在阴凉干燥之处。如此,可防潮防虫,保存许久。”
张禾认真记下,虽然对“生石灰”的作用有些疑惑,但基于对顾念一的信任,并未多问,只是郑重应下。
收获完绿豆,就轮到旁边田里的荞麦了。荞麦田的景象与绿豆迥然不同,植株较高,形态舒展,顶端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巧的三角形瘦果,颜色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棕褐色,远远望去,像一片落在地上的晚霞。
收荞麦用的是另一种方式。农人们用相对钝一些的镰刀,将荞麦植株割下,捆扎成一个个小捆,然后运送到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平整坚实的打谷场上。他们举起荞麦捆,将结满籽实的顶端对着铺开的大张竹席或厚布,用力摔打。顿时,细小的三角形荞麦粒如同褐色的雨点,“沙沙”地洒落下来,在席子上铺了薄薄一层。
顾念一饶有兴致地看着,抓起一把带着些许外壳的荞麦粒。【荞麦面、荞麦饸饹……想想就流口水!不过这个还得脱壳加工,稍微麻烦点。】她转头对张禾吩咐:“荞麦收获后,同样需要充分晾晒。晒干后,用杵臼或石磨进行初步脱壳,得到荞麦米。储存方法与绿豆类似,务必保证干燥。”
张禾连连称是,指挥着农人们将收获的荞麦和绿豆分别摊开在更大的苇席上,接受秋日阳光的曝晒。金黄的阳光洒在棕褐色的荞麦和墨绿色的绿豆上,也洒在顾念一洋溢着满足笑容的脸上,构成了一幅静谧而充满希望的秋收图。
接下来的几日,顾念一按捺住立刻大快朵颐的冲动,耐心等待着绿豆和荞麦完成晾晒与初步处理。她亲自检查了绿豆的干燥程度,确认无误后,农人按照她吩咐的方法,将绿豆存入放了生石灰的陶瓮中密封好。荞麦的脱壳工作也有序进行着。
待绿豆储存妥当后,顾念一才带走了其中一部分,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她没有立刻上报这项“副业”的成果,打算等一切都料理妥当,甚至做出些成品后,再给嬴政和同僚们一个惊喜。
一回到府中,她便钻进了厨房,指挥着厨役和张媪忙活开来。她先是仔细筛选绿豆,淘洗干净,然后用清水浸泡。趁着浸泡的时间,她让人准备好最大的釜(锅),注入充足的清水。
“大人,这是要做豆饭吗?”张媪好奇地问,她见过用豆子煮粥做饭,但如此郑重其事地只煮一种豆子,却少见。
顾念一神秘地笑笑:“待会儿您就知道了,是种解渴的好东西。”
绿豆浸泡约一个时辰后,她亲自将绿豆捞起,放入已经烧开水的釜中。大火煮沸后,又转为小火慢慢熬煮。她记得系统提过,绿豆不易烂,需要耐心。期间,她偶尔掀开盖子查看,用长柄勺轻轻搅动,防止粘锅。浓郁的豆香渐渐从厨房弥漫开来,带着一种朴素的清甜气息。
煮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绿豆纷纷“开花”,豆沙融入汤中,汤汁变得碧绿浑浊,她才示意可以停火。接着,她取来准备好的冰块,将盛满滚烫绿豆汤的陶釜坐在一个更大的、装有冰水和大量冰块的铜盆里,进行“冰镇”。
等待绿豆汤冷却的过程,顾念一又指挥人将剩下的绿豆按照同样的办法熬煮,特意嘱咐张伯多煮一些:“张伯,这些绿豆汤煮好后,你派人分别送到……嗯,凡咸阳城内有品级的官员府邸,都送一小罐去,就说是少府偶得新豆,制成汤饮,聊以解暑,不成敬意。”
张伯领命,立刻安排仆役去准备陶罐。
而顾念一则亲自捧着一个密封好的、格外精致的陶罐,登上了前往咸阳宫的马车。
时值午后,秋老虎余威尚存,咸阳宫虽巍峨深广,也难免一丝闷热。嬴政正在偏殿批阅奏疏,听闻顾念一求见,便宣了她进来。
“陛下,”顾念一行礼后,献宝似的捧上陶罐,“臣近日收获了些许绿豆,特制成一种汤饮,经冰镇处理,清爽解渴,特来进献陛下品尝。”
嬴政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落在那个还隐约散发着寒气的陶罐上。他能“听”到顾念一内心那压抑不住的期待和一点点小得意:【政哥快尝尝!这绝对是你们这时代没尝过的清爽!冰镇YY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