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成心里清楚,皓先认得自己的模样和声音,所以根本不敢在他面前说话,便指使棍子对皓先说:
“如今栽在我们手里,算你倒霉。赶紧让你爸妈准备好一千两纹银来赎你,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见皓先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有话要说。
棍子便上前拿掉塞在他嘴里的布,皓先高声问他们:
“你们可知我是谁家的孩子,就敢随意绑架勒索?”
“怎么不知?你是李长安的儿子,李皓先。”
“既然知道,你们就把勒索信送去李府吧。”
赖成和棍子见这孩子镇定自若,一点儿都不害怕,心里不禁有些意外。
赖成把棍子拉到破庙外面,小声问道:
“你会写勒索信吗?”
棍子无奈摇了摇头,赖成自己也不识字,于是犯了难。
“要不我去找林公子写吧。”赖成提议。
“都这个时辰了,等你找到林公子写好信,再送去李府,恐怕城门已关,来不及出城了。”棍子皱着眉头说。
“来不及我就先不出来了,夜里我把信送到李府门口。你今晚务必给我看好他,等我回来,明白吗?”两人合计妥当,便兵分两路。
皓先在庙里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琢磨着,绑匪应该有两人,而且他们既然知道自己是李家少爷,至少有一人应该是自己也认识的熟人。
他不知道自己被绑到了什么地方,正绞尽脑汁,暗暗思索着如何自救。
李府这边,麻谷生一直没等到少爷回来,心里警惕起来。
他急匆匆地跑到同学家里询问,才知道少爷早就出来了。
麻谷生顿感大事不妙,赶忙跑回府里,向我和朱琦禀告。
家里人一听皓先不见了,瞬间乱作一团。
我们赶紧问清楚皓先走失的时间和地点,派了许多家丁沿着原路去寻找,可找了半天,哪有人影儿呢?
这时,何冰说他向周围的摊贩和路人打听了一圈,有人说是看到个孩子独自在路上走着,可没一会儿,就又没影了。
如此说来,皓先被绑架的可能性极大。
于是,全家人都守在厅堂里,焦急地等待着绑匪送信过来。
何冰冷静地分析道:“既然是绑票,说不定沿路会留下些线索。与其在这儿干等,不如组织人手,连夜再仔细找找。”
于是带着麻谷生、李由和一众家丁,提着灯笼,沿着街道再次仔细寻找线索。
等到深夜,朱琦没了耐心,直接哭了出来。
她满心担忧,生怕皓先出什么事。
我嘴上虽说着安慰她的话,可也是心急如焚。
就在此时,何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玉坠子,说是在城门附近捡到的,上面有个‘李’字。
赶紧拿回来给夫人瞧瞧是不是少爷之物。
朱琦接过玉坠子一看,没错,正是皓先的东西。
想必是孩子听到城门守卫轮岗的声音,知道自己在城门附近,所以丢下玉坠,好告诉我们他被绑出城了。
何冰有锦衣卫令牌,当即带人连夜出城寻找。
我让莉蕊先扶夫人回房休息,自己则守在前厅,一刻都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任何消息。
翌日鸡鸣,门房急匆匆地跑来禀报,说早晨开门时,发现门口有封信。
我赶忙打开一看:初九午时,请朱夫人带白银一千两到通惠码头上船,交银则放子归家。若不遵或报官,子命危。
何冰这时也回来了,说找了一夜,毫无收获。我把勒索信拿给他看。
他沉思片刻,说:“通惠码头早已废弃,周围荒无人烟,确实是交易的绝佳地点。
绑匪指名让夫人送银,恐怕是认为夫人乃女流之辈,既不会武功,也不会反抗,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
初九就是明日,请大人先备好银两,我带人暗中保护,一旦看到公子,立刻营救。”
“难道真要让夫人前去?”我满心犹豫,实在不忍让朱琦去冒险。
“我去,长安,我去救皓先!”
朱琦听到我和何冰的对话,快步走到我跟前,眼神坚定地说:
“他们点名要我交银,要是换了别人,万一被他们发现不是我,恐怕会对皓先不利。我是主母,理应救儿。”
“夫人,我怎能眼睁睁看你去冒险呢?”我紧紧握着朱琦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
“大人放心,有我在,必定保夫人和少爷平安无事。我现在就去通惠码头打探地形,安排监视暗点,布置营救路线。”何冰说完,便匆匆离去。
我拉着朱琦的手,感动得眼眶泛红。
她望着我,目光坚定如炬,说:“没事的,我一定把孩子安全带回来。还要把这些违法乱纪的绑匪全都抓起来治罪!”
赖成送完信回到破庙中,看棍子正蹲在地上剥桔子吃,忙招手让他出来。
棍子见状,把脏污的手往身上揩了揩,迫不及待地问:“咋样?”
“还是林公子想得周到,让那孩子妈拿一千两白银来换她儿子。
明日午时,你划着小船在码头候着她,然后带她到河中心。
我带着那小子在大船上等着。
等钱一到手,就把孩子还她,到时候咱们可就发大财啦,哈哈……”
赖成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笑出了声,棍子也跟着咧开嘴,两人的笑声在破庙外肆意回荡。
棍子走进庙里,瞧着地上的皓先,上前狠狠踢了一脚,嘲笑道: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值钱的嘛。”
“区区一千两,就值得你们涉险犯罪,难道就不怕万一被抓,有钱也没命花吗?”皓先仍然镇定。
“嘿,你少吓唬我!你又不知道我们是谁。等拿到钱,我们早就逃得没影了,上哪儿抓我们去。”棍子满不在乎地回道。
“好吧,不过我倒是劝你们,拿到钱可得跑远点,千万别被抓了。我如今已是生员,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按律,绑架生员量刑罪加一等,你们好自为之。”皓先帮他们分析着。
棍子听了,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今都走到这一步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拼死一搏。
这么想着,他又踢了皓先一脚,骂道:“你这小鬼,少拿这些鬼话唬我!”
“哎呦!你给我等着,我可记住你这一脚了。哎,我又渴又饿,赶紧拿东西给我吃,不然饿死了,你们可一文钱都拿不到了。”皓先叫嚷着。
“真是啰嗦,堵上你的嘴!”棍子随手将手里一整颗剥好的桔子,全都塞进皓先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