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区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空间站老旧通风系统运行的嗡嗡声，以及一些海盗粗重而紧张的喘息。
瓦西里上尉那毫无花哨的一拳，不仅打碎了那个凯尔-莫兰海盗的嚣张，更打碎了这些法外之徒对于“联邦军人”的某些特意伪装出来的羸弱固有认知。
这不是他们印象中可以随意嘲弄、甚至打个交道的边界巡逻队，这是一群真正的煞星。
林风那透过装甲传来的、冰冷而威严的声音，更是彻底镇住了场面。
黑星指挥官卡洛斯的名号，在这片星域有着不小的分量，而这些军人竟然是冲着他来的，这更让海盗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超寻常的“军事搜查”。
“现在，”林风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在场每一个海盗的脸，“谁能告诉我，卡洛斯最近是否来过这里？他去了哪里？”
海盗们面面相觑，不少人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
提供黑星指挥官的情报，风险极大，但眼前这些联邦军人的武力威胁又近在咫尺。
沉默了片刻，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皮肤呈灰绿色的蜥蜴人壮着胆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长…长官，卡洛斯大人……不，卡洛斯那个叛徒，他的行踪我们这些小人物怎么可能知道……”
“是啊是啊，我们没见过他。”
“他那种大人物，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小地方。”
其他海盗也纷纷附和，试图蒙混过关。
李奥在通讯频道里嗤笑一声：“老林，看来不动真格的，这些家伙是不会老实了。”
林风微微点头，对瓦西里使了个眼色。
瓦西里会意，猛地踏前一步，动力装甲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敲在每一个海盗的心头。
他一把抓住刚才说话的那个蜥蜴人头目的领子，轻而易举地将他提离了地面。
“想清楚再回答。”瓦西里的声音透过面甲，弹舌的口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我的长官问的是‘谁能告诉我’，不是问‘你们知不知道’。再给我听一遍——卡洛斯，是不是来过？”
蜥蜴人头目吓得四肢乱蹬，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足以捏碎钢铁的力量，终于崩溃了：“来…来过！前几天来过！他带着几艘船，在这里补充了燃料和补给！”
“去了哪里？”瓦西里追问道，手臂微微用力。
“不…不知道啊！他真的只是路过！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把行踪告诉我们这些底层的渣滓！”蜥蜴人哭喊着。
林风皱了皱眉。
这种情况在他的预料之中，卡洛斯行事谨慎，不太可能将核心计划透露给这些外围的海盗。
就在这时，灵芝轻轻拉了拉林风的装甲手臂，小声说道：“指挥官，我感觉……那边那个人好像知道点什么。”
她纤细的手指隐蔽地指向人群后方一个试图悄悄溜走的、穿着相对体面一些的、像是酒保或者情报贩子的人类。
“拦住他。”林风下令。
两名动力装甲士兵立刻如同猎豹般窜出，在那个“情报贩子”即将钻进一条侧廊前，一左一右将其牢牢架住，拖了回来。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可是‘黑隼’站的合法商人！”那男人挣扎着喊道，色厉内荏。
“合法商人？”林风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躲什么？”
“我…我没躲！我只是不想惹麻烦！”
“提供卡洛斯的确切去向，或者，跟我们去联邦的军事法庭聊聊你‘合法’的生意。”林风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那男人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对联邦军事法庭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咬了咬牙：“我说了，有什么好处？”
“砰！”
瓦西里毫不犹豫地用枪托砸在了他的腹部，让他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发出痛苦的干呕。
“好处就是，你现在还能喘气。”瓦西里冷冷道。
这一下，彻底击溃了其他海盗心中最后的侥幸。这些联邦军人根本不吃他们讨价还价那一套，武力就是他们唯一的语言。
“他…他离开前…好像在‘风暴眼’那边停留过！”另一个海盗忍不住喊道，生怕慢了一步就步了同伴的后尘。
“风暴眼？”林风看向星璇。星璇立刻调出星图，快速检索。
“指挥官，这是附近那个编号为GtY-77的气态巨行星，它的卫星‘戈尔贡之眼’因为强烈的磁场风暴和岩石环而得名，环境极其恶劣，通常被认为是无法停留的死地。”
“具体在哪颗卫星？做了什么？”林风追问。
“不…不知道具体哪颗卫星……他只是让自己的座舰在那里停留了大概一天，其他的船都在外围警戒，我们的人也不敢靠近。”
那个海盗连忙说道：“至于做了什么……真的没人知道！他离开的时候也没什么异常。”
林风沉吟起来。卡洛斯特意选择这样一个环境极端恶劣的地方单独停留一天，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观光。
那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或许是一个临时据点，一个通讯中继站，或者……在进行某种不为人知的勾当。
“还有谁知道更多细节？”林风环视四周。
海盗们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显然，这就是他们能提供的全部信息了。
“长官，”瓦西里通过内部通讯请示，“这些渣滓……如何处理？按照战时条例，他们有包庇黑星叛徒的嫌疑，可以就地……”
他的话音未落，一股冰冷的杀意隐隐笼罩了整个港区，动力装甲士兵们的步枪枪口再次微微抬起。
海盗们感受到了这股毫不掩饰的清算意图，顿时骚动起来，一些人甚至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武器，虽然他们知道这可能是徒劳。
“不必了。”林风摆了摆手，制止了瓦西里。
他并非心慈手软，而是来这里之前所考虑过的，这些海盗虽然是毒瘤，但在当前对抗异族的大背景下，他们有时也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联邦高层对其存在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有其战略考量。
过度杀戮，反而可能打乱某些布局。
“情报核实之前，留他们一命。”林风说道，声音传遍港区，“但如果发现有人撒谎，或者之后有人向卡洛斯通风报信……”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冰冷的威胁意味，让所有海盗都打了个寒颤。
“我们走。”林风转身，带着众人向登陆艇走去。
星璇在经过那个被打昏的凯尔-莫兰人和蜷缩在地上的情报贩子时，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小声对灵芝说：“真是弱小的杂鱼，要是再坚挺一点的话，我就有理由朝这里开炮了。”
灵芝则轻轻拍了拍胸口，小声道：“星璇姐姐，真亏你想得出来，原来一直没什么反应是在等一个理由吗？”
李奥则是兴奋地摩拳擦掌：“嘿嘿，这下有线索了！老林，接下来是不是直接杀到那个‘戈尔贡之眼’？”
林风一边登上登陆艇，一边在通讯频道中命令：“墨凰，重点扫描GtY-77气态巨行星的卫星‘戈尔贡之眼’，寻找任何人工造物、能量残留或隐藏的引力信号。”
“明白~我的指挥官~”
登陆艇的引擎再次启动，脱离了“黑隼”空间站。留在他们身后的，是死里逃生、心有余悸的海盗们，殊不知他们空间站上的人差点就被星璇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