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手还停留在林昭的衣襟上,脸上的狞笑尚未褪去,远处那声带着滔天怒火的嘶吼已如惊雷般炸响。他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回廊拐角处,一道灰影如离弦之箭般冲来,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是萧烬!
她身上的灰布短打已被鲜血染红,不知是敌人的还是她自己的,背后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不断渗出血迹,将衣衫浸成暗红。可她仿佛毫无所觉,双眼赤红得吓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从敌人那里夺来的长刀,刀身滴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点点红痕。
“拦住她!快拦住她!”沈砚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朝自己带来的人嘶吼。可那些所谓的“武功高强”的汉子,此刻已有大半倒在地上,剩下的几个也个个带伤,面对状若疯魔的萧烬,竟吓得连连后退。
萧烬根本没看那些人,她的眼里只有被沈砚抓住的林昭,只有公主苍白的脸和脖颈上清晰的指印。一股毁天灭地的怒火从心底烧起,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她猛地提速,长刀横扫,逼退试图阻拦的蒙面人,同时抬脚狠狠踹出——两个挡路的汉子惨叫着被踹飞出去,撞在廊柱上滑落在地,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沈砚!我杀了你!”萧烬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味。她无视背后袭来的刀锋,硬生生受了一刀,借着这股冲劲更快地扑向湖边。刀锋划破皮肉的剧痛不仅没让她减速,反而让她的眼神更加凶狠,宛如浴血的修罗。
沈砚看着越来越近的萧烬,那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吓得他魂飞魄散。他再也顾不上林昭,转身就想跑,可刚迈出一步,后领就被萧烬死死揪住。
“跑?你往哪跑!”萧烬眼中血丝密布,手腕用力,将沈砚狠狠掼在地上。不等他爬起,她抬起沾血的脚,带着全身的怒火和后怕,狠狠踹在沈砚胸口!
“噗——”沈砚像个破布娃娃般被踹飞出去,重重撞在湖边的石桌上,石桌应声裂开一道缝隙。他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彻底晕了过去。
解决了沈砚,萧烬的怒火稍歇,可心脏仍在疯狂跳动。她踉跄着跑到林昭身边,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看到她脖颈上那道清晰的红痕,眼眶瞬间红了。
“公主……公主你别怕,我来了,我来了……”她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将林昭打横抱起。入手的身体轻得吓人,还在微微发抖,萧烬的心像被狠狠揪住,疼得喘不过气。
林昭靠在她怀里,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萧烬身上熟悉的气息。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眼泪再也忍不住,无声地滑落下来。她不是害怕,而是后怕——如果萧烬再晚来一步,如果萧烬没有冲破阻拦……她不敢想下去,只能下意识地抓紧萧烬的衣襟,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原来再强大的伪装,再坚硬的铠甲,在真正的绝望面前都会破碎。原来她这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并非无所不能。原来被人拼尽全力守护的感觉,是这样令人心安又心酸。方才沈砚的脏手碰触到脖颈时,她几乎以为自己要坠入深渊,是萧烬这道带着血味的身影,硬生生将她从黑暗里拽了出来。
萧烬抱着她快步往后厨旁边的厢房走,脚步因背后的伤口有些踉跄,却走得异常稳当。她低头看着怀中人无声落泪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慰:“公主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在呢,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将林昭轻轻放在厢房的床榻上,萧烬脱下自己的外衫,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遮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她伸手想擦去林昭的眼泪,指尖却在触碰到她脸颊时停住了——她的手沾满了血污,太脏了,不能碰公主干净的脸。
“公主你先歇会儿,我去处理外面的事,马上就回来陪你。”萧烬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她,“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林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看着她背后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眼泪流得更凶了。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栽在这里了。是萧烬,是这个总是跟在她身后,会给她讲笑话,会扮鬼脸逗她开心的暗卫,像一道光劈开了绝望的黑暗,将她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看似莽撞的暗卫,早已成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萧烬走出厢房,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她转头看向院外,沈砚带来的那几个没死透的蒙面人正挣扎着爬起来,试图架起昏迷的沈砚逃跑。
“想走?”萧烬冷笑一声,捡起地上的长刀,一步步走了过去。阳光照在她染血的脸上,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焚尽一切的怒火。谁敢伤公主,谁就得死!
“拦住她!”蒙面人见状,连忙放下沈砚,抽出兵刃朝萧烬扑来。他们没想到这个女暗卫如此凶悍,更没想到她受了重伤还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萧烬没有废话,长刀挥出,带起一片血花。她此刻已完全化身杀神,招招狠戾,刀刀致命。背后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不断撕裂,鲜血顺着脊背流下,滴落在地上,可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那些试图伤害公主的敌人。
一个蒙面人长刀劈向她的脖颈,萧烬不闪不避,硬生生用手臂挡开,同时反手一刀刺穿了对方的心脏。另一个人从侧面袭来,她侧身躲过,手腕翻转,长刀横扫,直接切断了对方的咽喉。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片刻功夫,院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站着的人。
那些所谓的“武功高强”的汉子,此刻已全部倒在血泊中,没有一个活口。萧烬站在尸身之间,胸口剧烈起伏,背后的伤口疼得她眼前发黑,可她握着刀的手却稳如磐石。伤了公主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她走到昏迷的沈砚面前,看着他胸口的血迹,眼中没有丝毫怜悯。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用,想让公主亲手处理他来解恨,刚才那一脚就该直接踹碎他的心脏。
萧烬找来最粗的麻绳,蹲下身子,无视沈砚身上的血迹和污渍,将他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绳子勒得极紧,深深嵌入肉里,确保他就算醒来也绝对挣脱不开。她又找来一块破布,粗暴地塞进沈砚嘴里,免得他醒来后乱叫,惊扰了公主休息。
做完这一切,她拖着沈砚的身体,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扔进了寺庙后院的柴房,然后“哐当”一声锁上了柴房门,钥匙随手揣进怀里。
处理完所有敌人,萧烬才靠在柴房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背后的伤口疼得越来越厉害,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露出一张苍白却依旧坚定的脸。
不能倒下,她还有公主要照顾。
萧烬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踉跄着朝厢房走去。每走一步,背后的伤口都像被火烧一样疼,可她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推开厢房的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林昭已经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紧紧皱着,显然睡得并不安稳。萧烬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脖颈上的红痕,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却很快被更深的心疼取代。
她找了块干净的布,蘸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为林昭擦去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公主,睡吧,”萧烬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坚定,“有我在,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了。谁要是敢再伤害你,我就杀了谁,哪怕是皇帝,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