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晨雾尚未散尽，甘露寺的香火在湿润的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檀香味。林昭一身素色衣裙坐在湖边石凳上，看着湖面倒映的云影，难得有片刻的安宁。
“主子你看，我给你摘了朵小雏菊！”萧烬蹦蹦跳跳地从花丛里跑出来，手里捏着一朵白色小雏菊，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你看这花瓣多精神……”
林昭被她逗得无奈摇头：“佛门之地，别总没正形。”话虽如此，还是抬手接过了雏菊，指尖轻轻拂过花瓣，“刚去后厨问了？斋饭什么时候好？”
“快了快了，大师傅说蒸着糯米糕呢，让咱们再等一刻钟。”萧烬凑到她身边坐下，学着她的样子看湖景，却忍不住转头偷偷打量她，“主子，你今天好像比平时爱笑。是不是因为……终于能躲开慕容显那家伙了？”
“别乱说。”林昭侧过脸，阳光落在她眼睫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只是觉得这里清净罢了。”
“我就知道！”萧烬一拍手，压低声音道，“那伪君子天天装模作样的，看一眼都觉得眼疼。还是咱们出来玩自在，那些暗卫都守在寺门口，保证没人来打扰。对了主子，我去后厨催催糯米糕，你在这儿等着，千万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她像只操心的小兽，反复叮嘱了两句，才一溜烟往后厨跑去，灰布短打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拐角。
林昭低头看着手中的雏菊，唇角还残留着一丝笑意。可这笑意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她抬头望去，只见寺外的方向隐约有黑影闪动，紧接着便是兵刃相接的脆响——是打斗声！
心头骤然一紧，林昭猛地站起身，刚想呼唤暗卫，一道狼狈的身影已踉跄着冲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流放路上的沈砚！
他衣衫褴褛，满脸风霜，右腿不自然地拖沓着，显然受过伤，可那双眼睛却红得吓人，死死盯着林昭，像头被逼入绝境的疯狗：“林昭！你这个毒妇！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昭瞳孔骤缩：“沈砚？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沈砚狞笑着逼近，声音嘶哑如破锣，“你以为把我流放就能高枕无忧了？你以为皇帝真的信你？他早就厌烦你了！是他……是他暗示我逃出来的！他要我来告诉你，你这个长公主的位置，坐不了多久了！”
这话如惊雷劈在心头，林昭只觉浑身冰凉。皇帝……竟然是皇帝！她强压下震惊，身形一闪避开沈砚的扑击，同时厉声喝道：“来人！护驾！”
可回应她的只有远处隐约的打斗声和沈砚疯狂的笑声：“别喊了！你的暗卫都被我的人缠住了！今天这甘露寺，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林昭眼神一凛，不再犹豫，转身便朝后厨方向跑——萧烬在那边！只要找到萧烬就安全了！可沈砚显然早有准备，他虽腿脚不便，却死死追在后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淬了寒光的匕首。
“跑啊！你接着跑！”沈砚嘶吼着，“当初你设计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今天？你让我身败名裂，让我受尽屈辱，我今天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林昭脚下不停，反手抽出发间的银簪，这是她随身携带的防身武器。她看准时机猛地回身，银簪直刺沈砚心口，却被他狼狈避开，簪尖只划破了他的手臂。
“还敢反抗？”沈砚被激怒了，不顾伤口的疼痛再次扑来。林昭侧身躲闪，同时抬脚精准地踹在他受伤的膝盖上。沈砚惨叫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匕首“哐当”落地。
“废物。”林昭冷冷盯着他，银簪直指他咽喉，“仅凭你也想伤我？”
沈砚疼得浑身发抖，眼中却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我伤不了你……但这个可以！”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个小巧的瓷瓶，拔开瓶塞就朝林昭脸上泼去！
一股刺鼻的异香瞬间钻入鼻腔，林昭心头大骇，下意识屏息后退，可终究慢了一步，只觉头晕目眩，四肢骤然发软，手中的银簪“啪”地掉在地上。
“哈哈哈！怎么样？这‘软筋散’的滋味不错吧？”沈砚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林昭摇摇欲坠的样子，眼中充满了邪恶的快意，“现在你动不了了吧？林昭，你也有今天！”
林昭死死咬着牙，试图运起内力，可丹田空空如也，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扶着旁边的树干勉强支撑。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她——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栽在沈砚这种人手里。
“萧烬……萧烬！”她用尽全力呼喊，声音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沈砚一步步逼近，脸上的疯狂越来越甚，他贪婪地盯着林昭苍白却依旧清丽的脸，眼神里的欲望几乎要溢出来：“你不是总高高在上吗？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你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女人！”
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带着泥垢和血腥味，猛地朝林昭的脸抓去。林昭拼尽全力偏头躲闪，却还是被他抓住了下巴，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放开我……”林昭的声音因无力而颤抖，眼中却依旧燃着怒火。
“放开你？”沈砚低笑起来，气息喷在她脸上，令人作呕，“我偏不！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今天就要好好‘尝尝’长公主的滋味！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他的手顺着下巴滑向脖颈，粗糙的掌心擦过她细腻的肌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林昭浑身紧绷，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她能听到远处萧烬焦急的呼喊：“林昭！林昭你在哪？！”可紧接着，那呼喊就被更激烈的打斗声淹没——萧烬被拖住了！她被缠住了！
“萧烬……”林昭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她看着沈砚那张因兴奋而扭曲的脸，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丑陋嘴脸，只觉得天旋地转。
沈砚的手还在放肆地乱摸，他的脏手指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令人作呕的痕迹。他低下头，肮脏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别等了，你的暗卫救不了你……今天没人能救你！”
林昭闭上眼，屈辱和愤怒让她浑身发抖。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和屈辱的阴影。远处的打斗声还在继续，萧烬的呼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
绝望之中，她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用疼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绝不能让沈砚这种人渣得逞！可身体里的力气却在飞速流逝，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砚见她不再挣扎，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他猛地伸手去撕扯林昭的衣襟，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别挣扎了，乖乖从了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穿透了所有的打斗声，清晰地传了过来：“沈砚！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是萧烬的声音！带着焚尽一切的怒火和杀意！
沈砚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林昭也猛地睁开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可沈砚很快反应过来，他狞笑着加快了动作，声音嘶哑而急切：“来不及了！她救不了你了！”
冰冷的绝望再次将林昭吞噬。她能听到萧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怒吼声，能听到兵刃断裂的脆响，可身体的无力和沈砚的禁锢，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绝望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