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元年,秋。长安城外,唐军连营数十里,杀气直冲霄汉。
李世民立马于阵前,望着这座前朝旧都,墙高池深,守将卫文升虽老迈,却是个硬骨头,凭坚城深池,死守不降。连日强攻,唐军损折不少兵将,士气渐显疲沓。
“殿下,城中箭矢滚木仍足,强攻非良策啊。”身旁老将屈突通忧心忡忡。
李世民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马鞍。他何尝不知?但天下群雄环伺,洛阳王世充、陇西薛举皆虎视眈眈,长安久攻不下,顿兵坚城之下,乃取败之道。
云层之上,赤霄剑灵焦躁地嗡鸣,炽热的剑意几乎要灼穿云气:“还在等什么!集结精锐,亲冒矢石,一鼓作气!帝业岂能惜身?让我下去,必为他斩将夺旗!”
另一侧,轩辕夏禹剑的金光依旧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赤霄,静心。为将者,非只恃勇力。看他如何破局。”
李世民似被那无形的焦灼感染,猛地一勒马缰,战马人立而起。他目光如电,扫过长安城巍峨的城墙,最终落在东北角一处略显古旧的瓮城上。
“传令!”他声音斩钉截铁,“弩炮石车,集中火力,给本王轰击那处瓮城!三日不息!”
“殿下?”众将愕然,那处并非最薄弱点。
“照令行事!”李世民不容置疑。
接下来的三日,唐军远程器械昼夜不息,巨石轰击,那处瓮城墙砖崩裂,烟尘弥漫。城中守军注意力被牢牢吸引过去,不断向该处增援。
第三日夜,月黑风高。李世民亲率玄甲精骑,人衔枚,马裹蹄,悄然绕至城南昆明池畔。这里守备果然因东北角大战而略显松懈。
“殿下,从此处潜越护城河,攀墙而上,风险极大……”长孙无忌低声道。
李世民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牙齿,那股少年锐气与统帅自信交织:“风险大,功才大。屈突通老将军!”
“老臣在!”
“率你本部兵马,于东北角佯攻,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得令!”
“侯君集!程咬金!”李世民目光扫过身后两员悍将。
“末将在!”侯君集沉稳应道。程咬金则兴奋地搓着手,腰间那柄“短斧”发出微不可察的低鸣,鱼肠剑灵似乎在催促:“杀进去!杀进去!”
“你二人,随我选锋死士第一批登城!率先登城者,官升三级,赏千金!”
“喏!”侯君集目光灼热。程咬金哈哈大笑:“殿下瞧好吧!俺老程这把斧头,早渴了!”
赤霄剑在云层中激动得几乎要显形:“对!就是这样!身先士卒,锐意进取!此方为帝道之气!”
轩辕剑灵依旧沉默,却似微微颔首。
是夜,东北角杀声震天,屈突通佯攻之势猛烈无比。城南,李世民亲率数十锐士,借助飞梯、索钩,悄然渡河攀城。
程咬金果然勇悍无比,口中咬着斧头,猿猴般攀援而上,城头零星守军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斧一个劈落城下。鱼肠短剑所化的斧刃过处,血光迸溅,那股勇绝杀戮之气让周围唐军都为之胆寒又振奋。
“哈哈哈!痛快!”程咬金状若疯虎。侯君集则沉稳许多,刀盾并用,牢牢守住一段城墙。
李世民紧随其后登城,剑光一闪,将一名扑来的隋军校尉刺倒,厉声喝道:“打开城门!放我军入城!”
混乱中,守军终于反应过来,大批隋军涌向这段城墙。李世民、侯君集、程咬金并数十死士结阵死战,一步不退。城下,撞木开始轰击城门!
赤霄剑灵在空中激动盘旋,几乎要将全部力量灌注给李世民。就在此时,轩辕剑灵突然金光大盛,一道意念强行约束住它:“且慢!”
“兄长!”赤霄不解。
只见城头激战中,李世民虽勇猛,却并非一味死斗,不断指挥小队变换阵型,相互掩护,更关键时刻,他竟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火筒,奋力掷向空中!
刺眼亮光划破夜空。
几乎同时,城内数处突然起火喊杀声大作!竟是早已被李世民派人潜入城中的细作,趁乱发难,里应外合!
守军腹背受敌,顿时大乱。
“原来如此……”赤霄剑灵一怔,那焦躁的剑意稍稍平复,“佯攻疲敌,声东击西,亲锐破点,细作乱内……非止蛮勇。”
轩辕剑灵沉声道:“帝道,亦需韬略。为帅者,当知正合奇胜。为君者,更需知人善任,布局深远。他现在或许仍有青涩躁进,但已显此等潜质。赤霄,你的力量过于暴烈,此刻予他,恐助长其轻率,非益反损。继续看。”
下方,城门终于在内外夹击下轰然洞开。唐军如潮水般涌入长安城。
卫文升见大势已去,仰天长叹,拔剑自刎。
天色微明时,长安易主。
李世民站在城楼,血染征袍,望着脚下恢宏的都城和欢呼的军队,年轻的脸庞上兴奋与凝重交织。他轻轻抚过城墙垛口,低语:“得之不易,守之……更难。”
云层上,赤霄剑灵终于安静下来,炽热的光芒内敛了些许,它第一次开始真正思考“帝道”的复杂含义。轩辕剑灵则悄然隐去,似乎对李世民的下一步更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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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黄河下游。 张胥握着龙渊剑,浑身浴血,脚下是几具溃兵的尸体。他成功击退了劫掠村庄的乱兵,救下了残余的村民。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幸存的老弱妇孺跪地哭谢。
张胥看着手中滴血未沾、湛蓝如水的龙渊剑,心中并无喜悦,只有沉重。“诚信高洁……便是以杀止恶吗?”他问剑灵。
龙渊剑灵沉默片刻,道:“恶如野火,有时非水能灭,需以火攻火。然切记,持剑之心,不可被杀戮蒙蔽。你今日为护人而杀贼,心念纯粹,故我剑锋虽利,却不染尘埃。若有一日为杀而杀,或心存邪念,我必反噬。”
张胥凛然,重重点头。
而在河北,窦建德看着分发下去的粮食,又想起那十几条无辜性命,对湛卢剑道:“仙剑,可否教我,如何能既不伤人,又能救人?”
湛卢剑灵光芒温润,却带着一丝无奈:“此问太大,我亦在求索。或许……需有足以制定规则、令万民景从的力量,方能行真正的仁政?然力量本身,又易腐蚀仁心……难,难,难!”
瓦岗寨中,程咬金提着“短斧”,看着李密大封功臣,自己却只得了个虚职,心中那股被鱼肠剑撩拨起的戾气愈盛。
洛阳深宫,纯钧剑感应到长安陷落,国祚又衰一分,剑身上的华光愈发黯淡,那沉睡的尊贵灵性,仿佛沉入了更深的绝望之渊。
灵剑择主,乱世求生,各自的困境与考验,随着天下大势的流转,正变得愈发尖锐和复杂。而那高天之上的诡异裂纹,悄然弥漫,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