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沟桥的枪声还在华北回荡,上海已经闻到硝烟味。徐砚深从南京回来的火车晚点了整整十个小时。月台上挤满了抢购粮食的人群,报童挥舞着号外高声叫卖。
“日军猛攻廊坊!二十九军誓死抵抗!”
杜清晏在人群中找到徐砚深时,发现他军装下摆沾着血迹。
“路上遇到点麻烦。”徐砚深轻描淡写,“三个日本浪人想在车厢里搜查中国旅客,被我们请下去了。”
他们钻进汽车,徐砚深立即问起名单的事。
“名单是假的。”杜清晏递过紫外线灯,“真正重要的是背面的密写内容。”
灯光照射下,纸张背面显现出精细的军用地图。虹口、杨树浦、闸北……每个日侨聚集区都标满了红色箭头,全部指向中国军队的驻地。
“这是挑衅计划。”徐砚深脸色凝重,“他们准备制造事端,为出兵找借口。”
沈知意指着地图角落的奇怪符号:“这些标记不像日军惯用的。”
这时车外突然传来爆炸声。他们赶到现场时,只见日本商社大楼浓烟滚滚,几个日本侨民正指着中国路人叫骂。
“是他们扔的炸弹!”
徐砚深正要上前,却被杜清晏拉住:“看那边。”
街角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本该躺在医院养伤的假陈景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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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明在安全屋里坐立不安。假陈景澜死后,他在那人贴身暗袋里找到半张照片。照片上是真正的陈景澜与一个日本女人的合影,背面写着“百合子,虹口料理店”。
他冒险潜入日侨区,发现那家料理店早已关闭。隔壁书店老板悄悄告诉他:“百合子小姐上月突然回国了,走前留了封信给常来的中国先生。”
陈景明设法取到那封信。信上用暗语写着:“龙已苏醒,按计划行事。”
他想起陈家祖宅书房里那对青龙镇纸——正是陈景澜最常把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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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曼华最近总感觉被人跟踪。今天从电台下班时,她又发现两个可疑男子守在街对面。
詹姆斯临时调来一辆英国使馆的车:“我送你回去。”
车上,徐曼华忍不住问:“那份名单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
詹姆斯沉默片刻:“因为你父亲徐明远三年前就开始通过我向英国提供情报。”
车突然急刹。前方路口发生“车祸”,几个日本浪人持刀逼近。
“待在车里!”詹姆斯掏出配枪。
这时街角冲出几个黄包车夫,看似无意地挡住了浪人们的去路。徐曼华认出其中一人是杜清晏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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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砚深连夜召开家庭会议。徐明远看着那份地图,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是普通挑衅计划,而是全面进攻的部署图。”他指着吴淞口标注,“日军舰队已经集结在这里。”
突然停电了。黑暗中,徐砚深感觉到有冷风从书房方向吹来。
他悄悄摸过去,发现书房窗户大开,桌上一张兵力部署图不翼而飞。
警卫报告:“刚才只有厨娘出去倒垃圾。”
徐家用了十年的厨娘,就这样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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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决定试探山口次郎。她以采访为名来到日本领事馆,却被告知山口正在接待重要客人。
在会客室等待时,她无意间看到废纸篓里撕碎的请柬。拼凑后竟是一场明日举行的“日英亲善晚宴”,地点在礼查饭店。
杜清晏查到这场晚宴的特别之处:“英国大使的特使将会出席。日方最近一直在游说英国保持中立。”
他们立即意识到:日军可能要在这场晚宴上制造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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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当晚,礼查饭店戒备森严。沈知意凭借记者证混进场,发现徐曼华作为演奏嘉宾也在现场。
詹姆斯悄悄拦住她:“特使的菜品可能被下毒,后厨有日本人。”
沈知意假装醉酒闯进后厨,果然看见几个陌生面孔正在准备餐点。她故意打翻汤锅,引起骚动。
这时宴会厅突然停电。黑暗中响起枪声,有人高喊:“中国人袭击英国特使!”
灯光恢复时,英国特使安然无恙,一个日本商人却倒在血泊中。山口次郎指着窗外:“凶手往中国方向跑了!”
徐砚深带兵赶到时,日方已经封锁现场。山口次郎冷笑:“这次人赃俱获,中国必须给日本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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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徐砚深独自查看死者尸体。发现死者虎口有厚茧——这是长期握枪的特征。他悄悄取下死者指纹。
杜清晏通过租界警局的朋友比对指纹,结果令人震惊:死者是日本宪兵队的特工。
“苦肉计。”徐砚深握紧拳头,“他们不惜牺牲自己人也要制造借口。”
这时沈知意发现更蹊跷的事:那个日本特工指甲缝里藏着细微的金属碎屑。经过检验,是一种罕见的印刷铅合金。
“和假名单用的油墨一样来源。”杜清晏恍然大悟,“所有事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射进子弹。杜清晏推开沈知意,自己肩头中弹倒地。
徐砚深追出去时,刺客已经消失在不远处的日侨区。但他看清了对方使用的特殊手枪——和陈景澜惯用的那把一模一样。
夜色深沉,虹口方向的天空隐隐发红,像是被什么大火映照着。远处传来船只的汽笛声,一声接一声,仿佛永不停止的预警。
杜清晏的鲜血浸透了沈知意的衣襟,她按住伤口的手在微微发抖。徐砚深检查完窗外情况,转身时眼神冷得骇人。
“他们开始清除知情人了。”他擦掉手上的血,“下一个目标可能是……”
话没说完,电话铃尖锐地响起。听筒里传来徐曼华颤抖的声音:
“詹姆斯被捕了。日军说他间谍罪,明天就要移交宪兵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