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您这酒馆,叫长生酒馆吧?”阿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我出发前,师父说过,混沌深处有个长生酒馆,里面有位前辈,能酿出含灵气的酒。”
李长生手里的布停了一下,随即继续擦酒坛,声音平淡:“嗯。”
“那……那您这里有酒卖吗?我想买点,回去给师父尝尝。”阿石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我身上没多少资源,只有几块下品灵石……”
“不卖。”李长生把洗好的酒坛倒扣在货架上,沥干水。
阿石愣了一下,随即有点失落,但也没多纠缠,只是点点头:“哦,好。”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外面传来凶兽的嘶吼声,震得酒馆的窗棂嗡嗡响。阿石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桌子底下缩。
李长生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混沌气里,一头形似狼的凶兽正站在坡下,浑身覆盖着黑鳞,眼睛是血红色的,气息狂暴——确实是辟道境的凶兽,看模样,应该是刚吞噬了几个修士,身上还沾着碎肉。
凶兽也看到了李长生,喉咙里发出低吼,一步步往酒馆走来。它能感觉到李长生身上没有明显的灵力波动,只当是个普通的酒保,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阿石在屋里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出声。他看到李长生就站在门口,身形单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凶兽撕碎。
就在凶兽离门口还有三步远时,李长生抬起手,指尖泛起一点白光——不是什么厉害的术法,只是长生道则最基础的应用,像拂去灰尘一样,对着凶兽轻轻挥了一下。
没有巨响,也没有强光。凶兽的嘶吼突然停了,浑身的黑鳞开始剥落,血红色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庞大的身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气息。
阿石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他刚才明明感觉到,那凶兽是辟道境的!可前辈只是挥了挥手,就把凶兽杀了?
李长生转身回到屋里,看都没看地上的凶兽尸体,继续擦他的酒坛。仿佛刚才杀的不是辟道境凶兽,只是一只烦人的飞虫。
“前、前辈……您、您是什么境界啊?”阿石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里满是敬畏。
李长生没答,只是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阿石:“里面是星露草的叶子,煮水喝,能补灵气。”
阿石连忙接过布包,双手都在抖:“多谢前辈!多谢前辈!”他知道,这星露草叶子虽然不是星露,但对炼气境修士来说,也是难得的宝贝。
又坐了一会儿,阿石见外面没了动静,才起身告辞:“前辈,我该走了,谢谢您的水和草药。以后我要是有机会,一定再来拜谢您!”
李长生“嗯”了一声,没抬头。
阿石走后,李长生才走到门口,看了眼地上的凶兽尸体。混沌气很快就会把尸体吞噬,不用他清理。他转身回到柜台后,把竹篮里的灵棉放进玉瓶里——接下来,该酿新的星河酒了。
酿星河酒的步骤很繁琐。首先要把星露倒进陶坛,然后加入混沌深处采来的灵米,灵米要提前用温水泡三天,泡到米粒发胀,露出里面的白芯。接着要加入一味叫“月尘”的药材,这药材只有在混沌气最稀薄的月夜才会出现,采的时候要避开所有修士和凶兽,不然药材会立刻枯萎。
李长生把灵米倒进陶坛,动作轻柔,像在对待什么珍宝。他的手指很稳,没有撒出一粒米。倒完米,他又从货架最上层取下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月尘——月尘是灰白色的粉末,倒进去的时候,会在星露里浮起一层薄薄的雾,很快就融入酒液里,看不见了。
封坛前,李长生会用指尖的白光在坛口扫一下,这是为了隔绝混沌气,让酒液在坛里自然发酵。他一共封了三坛,都贴上标签,标签上用古老的文字写着日期——那是他自己的记时方式,没有年,没有月,只有“第几千几百几十一次酿”。
把封好的酒坛搬到货架上时,酒馆的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个小女孩,扎着两个马尾辫,穿着粉色的衣衫,正是之前来要星露的灵儿。
“叔叔!”灵儿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我爹让我来给你送点心!”
李长生停下手里的活,看向她。灵儿已经比上次来的时候高了一点,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纯真,不像混沌里的其他修士,眼神里总带着警惕或贪婪。
“嗯。”李长生应了一声,把布包接过来,放在柜台的角落——那里还放着上次灵儿送的点心,已经有点干了,但还能吃。
“我爹说,上次你给的星露,帮他突破到叩道境初期了!”灵儿骄傲地抬起下巴,“我爹可厉害了,现在能打败好多辟道境的修士呢!”
“哦。”李长生的反应还是很平淡,仿佛听到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小事。
灵儿也习惯了他的漠然,继续叽叽喳喳地说:“我爹说,他最近要去探寻一个古域遗迹,里面有叩道境修士能用的法宝,等他回来,就给我带好玩的!”
“危险。”李长生突然开口,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
灵儿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我知道呀!我爹说会小心的,他还带了好多符箓呢!”
李长生没再说话,只是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玉瓶,递给灵儿:“星露,让你爹少用。”
灵儿接过玉瓶,眼睛一亮:“谢谢叔叔!我会告诉爹的!”她看了一眼货架上的酒坛,好奇地问,“叔叔,你又在酿酒呀?什么时候能喝到呀?”
“不知道。”李长生说,“发酵要很久。”
灵儿“哦”了一声,也不追问,又聊了几句家里的事——比如她在界域里种的花开花了,比如她爹教她练剑,她总练不好——就起身告辞了:“叔叔,我该回去了,不然爹该担心了!”
“嗯。”李长生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蹦蹦跳跳地消失在混沌气里,才转身回到酒馆。
他拿起灵儿送来的布包,打开看了看——里面是用灵果做的点心,颜色鲜艳,散发着淡淡的果香。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味道有点甜,和混沌里常见的苦涩食物不一样。他慢慢嚼着,没什么表情,只是嚼得很慢,像是在品味什么。
吃完点心,李长生又开始擦酒坛。这次擦的是最旧的一个酒坛,坛身的花纹已经模糊了,坛口有一道裂痕——这是他刚开酒馆时酿的第一坛酒,酒早就喝完了,坛却一直留着,每次擦的时候都会格外小心。
擦到一半,酒馆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进来一个穿青色道袍的修士,脸色阴沉,身上的气息很强大——叩道境中期。
“你就是长生酒馆的酒保?”修士开口,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我是天道阁的周长老,听说你这里有星露?”
李长生没抬头,继续擦酒坛。
周长老皱了皱眉,语气更差了:“我问你话呢!没听见?”
李长生停下手里的布,看向他:“不卖。”
“不卖?”周长老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天道阁要星露,是给阁里的天才修士突破用的,你敢不卖?”
“不卖。”李长生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周长老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在天道阁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阵法盘,往地上一扔,阵法盘立刻发出青光,形成一道屏障,把酒馆的门和窗户都封了起来——这是困阵,专门用来困住叩道境以下的修士,他觉得对付一个酒保,绰绰有余。
“敬酒不吃吃罚酒!”周长老冷哼一声,“今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把星露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长生就挥了挥手。没有白光,也没有灵力波动,地上的阵法盘突然“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青光瞬间消失,屏障也没了。
周长老愣住了,脸上的傲慢瞬间变成了惊讶。他的困阵虽然不是什么顶级阵法,但也是用叩道境修士的精血炼制的,就算是叩道境初期的修士,也得费点劲才能破掉,可这个酒保只是挥了挥手……
“你、你是什么境界?”周长老的声音有点发颤,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惹错人了。
李长生没答,只是指了指门口:“出去。”
周长老咽了口唾沫,看着李长生平淡的眼神,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他不敢再停留,转身就走,连地上的阵法盘碎片都没敢捡,出门的时候还差点撞到门框。
李长生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没什么反应,只是拿起布,继续擦那个旧酒坛。裂缝里的尘埃很难擦,他用指尖一点点抠出来,动作依旧缓慢。
接下来的几天,酒馆都很安静。没有客人来,只有混沌气在窗外翻涌,偶尔有界域的碎片飘过,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李长生的日常还是一样:早上采集星露,上午酿酒或擦酒坛,下午坐在门槛上喝酒,晚上点上油灯,看一会儿柜台后的旧令牌。
那枚旧令牌是当年一个神秘修士留下的,修士没说自己是谁,只说“以后若有掌道境的人来找麻烦,可用此令牌”。李长生一直没试过,也没把它当回事,只是偶尔擦一擦,让令牌保持干净。
这天下午,李长生正在门口晒酒坛。他把几坛快发酵好的星河酒搬到门外的空地上,让混沌气中的微光晒着——这是酿酒的最后一步,晒过之后,酒里的灵气会更纯。他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个酒杯,杯子里是刚酿好的星河酒,酒液呈淡蓝色,泛着微光,喝一口,能感觉到灵气在喉咙里慢慢散开,很舒服。
就在这时,远处的混沌气突然剧烈翻涌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比周长老的叩道境中期强得多,是掌道境!
李长生抬起头,看向气息传来的方向。混沌气里,一个穿黑色长袍的修士正缓缓走来,步伐很慢,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上,让周围的混沌气都跟着震颤。修士脸上戴着一张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冰冷,像淬了毒的刀子。
“长生酒馆?”黑袍修士走到门口,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地上的酒坛,最后落在李长生身上,“你就是守在这里的人?”
李长生没说话,只是喝了一口酒。
黑袍修士也不在意,继续说:“我叫墨老,来自玄阴宗。听说你身上有长生道则,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长生道则是混沌中最古老的道则之一,传说掌握了长生道则,就能拥有无尽的寿命,甚至能超脱混沌。很多掌道境的修士都在寻找长生道则,却没人知道,它就在一个不起眼的酒馆酒保身上。
李长生放下酒杯,站起身。他比墨老矮一点,却没有丝毫气势上的逊色。他看着墨老,语气平淡:“别碰我的酒坛。”
墨老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小的酒保,也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告诉你,今天别说你的酒坛,就算是你的酒馆,我想拆就拆!”
说罢,墨老抬手,掌心泛起黑色的光芒——这是玄阴宗的独门术法,叫“玄阴掌”,掌力含着剧毒,就算是掌道境初期的修士,被击中也会立刻中毒,修为倒退。黑色的掌风朝着最近的一个酒坛拍去,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把酒坛拍碎。
李长生的动作比墨老更快。他只是伸出手,挡在酒坛前,掌心泛起淡淡的白光。白光与黑色掌风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闷响——黑色掌风瞬间消散,墨老的手臂被白光震得发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墨老脸上的嘲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他能感觉到,那道白光里蕴含的道则之力,比他的玄阴道则强得多!
“你、你也是掌道境?”墨老的声音有点发颤,“不对,你的道则……比我强!你到底是谁?”
“酒保。”李长生收回手,回到门槛上坐下,继续喝酒。
墨老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踢到了铁板。但他又不甘心——长生道则就在眼前,要是错过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算你是掌道境又怎么样?”墨老咬了咬牙,周身的黑色光芒更盛,“我玄阴宗的术法,可不是那么好挡的!”
他再次出手,这次用的是玄阴宗的杀招——“玄阴灭魂阵”。黑色的光芒在他身前凝聚成一个阵法,阵法里有无数道黑色的小箭,每一道都带着毁灭的气息,朝着李长生射去。
李长生没躲。他只是抬起手,对着阵法轻轻一点,一道白光射进阵法里。阵法瞬间停住,黑色的小箭凝固在半空,然后“咔嚓咔嚓”地裂开,整个阵法都化为黑色的尘埃,消散在混沌气里。
墨老的脸色变得惨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被白光震得紊乱了,喉咙里一阵发甜,差点吐出鲜血。他知道,自己不是李长生的对手,再打下去,只会送死。
“你等着!”墨老放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混沌气里。
李长生看着他的背影,没什么反应,只是拿起酒坛,把地上的酒坛都搬回酒馆——刚才的打斗虽然没碰到酒坛,但混沌气波动太大,还是搬回去更安全。
回到酒馆,李长生把酒坛放好,继续坐在柜台后喝酒。他喝得很慢,一杯酒能喝很久。窗外的混沌气渐渐暗了下来,到了晚上,混沌气会变得更浓,连界域残骸的微光都看不见,只有酒馆里的油灯亮着,昏黄的光笼罩着不大的空间,显得格外安静。
第二天早上,李长生刚采集完星露回到酒馆,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走到门口,看到混沌气里有三个身影正朝着酒馆走来——为首的是墨老,他身边还有两个穿黑色长袍的修士,气息都和他差不多,都是掌道境!
“就是他!”墨老指着李长生,对身边的两个修士说,“他手里有长生道则,实力很强,我们一起上!”
另外两个修士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贪婪。他们都是玄阴宗的长老,这次是墨老特意回去请的帮手,三人都是掌道境中期,联手之下,就算是掌道境后期的修士,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交出长生道则,我们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左边的修士开口,语气冰冷。
李长生没说话,只是站在门口,挡住了酒馆的入口。他的意思很明显——想进去,先过他这关。
“敬酒不吃吃罚酒!”右边的修士冷哼一声,率先出手。他的术法和墨老类似,也是黑色的掌风,却比墨老的更强,掌风里还带着一股腥气,显然是用了什么邪术。
李长生抬手,白光再次出现,挡住了掌风。但这次,他没有立刻震散掌风——另外两个修士也动手了,墨老的玄阴掌从左边袭来,左边修士的黑色小箭从右边射来,三道攻击同时指向李长生,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李长生的眼神依旧平淡,没有丝毫慌乱。他周身的白光突然暴涨,不再是淡淡的一层,而是像一道屏障,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三道攻击撞在屏障上,发出“砰砰砰”的巨响,黑色的光芒在白光上滋滋作响,却始终无法突破屏障。
“怎么可能?!”墨老失声叫道,“我们三个都是掌道境中期,联手攻击,他竟然能挡住?”
李长生没给他们惊讶的时间。他抬手,对着三人轻轻挥了一下,白光屏障上射出三道白光,分别朝着三人飞去。白光速度极快,三人根本来不及躲,就被白光击中了胸口。
“噗!”三人同时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混沌气里,挣扎了半天都没站起来。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被白光震得紊乱了,道则也受到了重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
“你……你到底是什么境界?”墨老躺在地上,声音微弱,眼神里满是恐惧。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不是什么掌道境修士,而是一个远超掌道境的存在!
李长生没答,只是指了指远处:“滚。”
三人不敢再停留,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连狠话都不敢再说一句。
李长生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转身回到酒馆。他拿起布,擦了擦刚才被掌风扫到的门槛——门槛上沾了一点黑色的污渍,是墨老掌风里的毒素,他用布擦了两下,污渍就消失了,和平时擦灰尘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日子,酒馆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修士再来闹事,偶尔有路过的修士,看到酒馆门口的李长生,也只是远远地绕开——他们都听说了,这个酒馆的酒保很厉害,连掌道境的修士都打不过他,没人敢再招惹。
灵儿又来了一次,这次是和她爹一起。她爹林剑修穿着一身青色的剑袍,气息沉稳,确实是叩道境初期的修为。他给李长生带来了一把剑——是用古域遗迹里的材料炼制的,叩道境修士能用,很锋利。
“多谢前辈上次的星露。”林剑修对着李长生行了一礼,态度恭敬,“这把剑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前辈收下。”
李长生看了一眼剑,摇了摇头:“不用。”
林剑修也不勉强,把剑递给灵儿:“那这把剑就给你,以后练剑用。”
灵儿接过剑,高兴得蹦蹦跳跳。她拉着李长生的衣角,让他看自己练剑——她的剑法学得还很生涩,动作歪歪扭扭的,却很认真。
李长生站在旁边,看着她练剑,没说话,只是偶尔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用指尖的白光扶她一下,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了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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