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力量?”赵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恐惧,他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连神魂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挣脱。
不仅仅是他,下方的千余名修士也全都僵在了原地。入极境长老们的阵法光幕开始崩溃,玄金战甲上的符文渐渐黯淡;窥极境修士们的剑气失去了控制,在空中胡乱飞舞,最终消散;破界境弟子的本命法宝纷纷坠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体内的灵力如同泄洪般流失,神魂深处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剑正在缓缓切割他们的存在痕迹。
“不!我是古天族族长!我不能死!”赵穹嘶吼着,试图调动最后的神魂力量反抗,却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一点点消失——从成为族长的荣耀,到修炼掌极境的艰辛,再到童年时的点滴,都在被那道环形光痕抹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彻底抹杀,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李长生站在原地,手中的灵酒依旧清澈。他看着半空中僵住的古天族修士,眼神没有半分变化,仿佛只是在看一群即将消散的尘埃。那缕剑气所化的光痕还在扩散,不仅笼罩着修士,还朝着古天族祖地的方向延伸而去——他要做的,不是只杀眼前这些人,而是彻底抹除古天族存在的所有痕迹,包括他们的传承、他们的历史,以及他们在这片天地间留下的一切印记。
半空中,赵烈的身体已经变得近乎透明。他看着下方的迷雾森林,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想不通,这个看似普通的酒馆老板,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千万载的传承,千余名修士的阵列,掌极境族长的坐镇,在对方的一缕剑气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你……到底是谁?”赵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李长生没有回答。对他而言,死者的疑问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抬手,将碗中的灵酒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没有留下丝毫暖意。然后,他转身走向酒馆,步伐平稳,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无论是赵穹的绝望嘶吼,还是入极境长老的不甘咒骂,亦或是破界境弟子的恐惧哭泣,都无法在他心中激起半点波澜。
随着他的转身,半空中的环形光痕骤然收缩。千余名古天族修士的身体在光痕中彻底消散,没有留下一丝血迹,也没有任何残骸,甚至连他们身上的玄金战甲、腰间的佩剑、储物袋中的宝物,都化作了最细微的粉尘,被清晨的微风一吹,彻底融入雾气中,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光痕没有停下,继续朝着古天族祖地的方向延伸。祖地中的宫殿、祭坛、灵脉矿洞,甚至是刻在石壁上的传承功法和族规,都在光痕的笼罩下开始消散。那些留在祖地中的老弱妇孺,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便化作了粉尘;藏在密室中的上古秘宝,瞬间失去了光泽,化作一堆无用的顽石;甚至连古天族用来祭祀先祖的灵位,都在光痕中化为虚无,仿佛这个传承了千万载的族群,从未在这片天地间存在过。
古天族圣山脚下的广场上,原本密密麻麻的修士队列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地面,连一丝战斗的痕迹都没有。远处的祖地方向,那座曾经象征着古天族威严的圣山,正在缓缓塌陷,最终化作一片平坦的土地,被渐渐蔓延的野草覆盖。
迷雾森林恢复了平静。晨雾依旧缭绕,灵气如纱幔般流动,被摧毁的灵木重新抽出新芽,仿佛刚才那场灭族之战从未发生过。李长生坐在酒馆门口的竹椅上,重新拿起那块软布,擦拭着桌上的青瓷酒碗。指尖的剑气余韵早已消散,仿佛刚才那缕足以抹除一个族群的剑气,不过是他漫长岁月中,随手掸掉的一粒灰尘。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迷雾,目光悠远。从凡人到修士,从金丹到元婴,从化神到渡劫,再到如今这返璞归真的境界,他见过太多像古天族这样的族群——恃强凌弱,执着于权力与地位,将自己的威严凌驾于他人的生命之上,最终只会走向毁灭。这样的结局,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咎由自取。
一碗灵酒饮尽,李长生将酒碗轻轻放在桌上。阳光透过迷雾,洒在他的青布长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孤寂,却又带着一种超越一切的漠然。酒馆的门依旧敞开着,等待着下一个客人,只是无人知晓,这座看似普通的酒馆里,住着一位能以一缕剑气,彻底抹除一个传承千万载族群的存在。
雾气渐渐散去,露出远处清澈的天空。李长生闭上眼,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节奏缓慢而平稳。对他而言,古天族的覆灭不过是漫长岁月中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会被遗忘。接下来的日子,他依旧会坐在酒馆门口,看着迷雾聚散,饮着自酿的灵酒,直到下一个“不知死活”的人,闯入这片属于他的宁静之地。
恐慌早已失去了蔓延的对象,死亡的寂静笼罩了整片谷地。赵烈疯狂地释放神识,试图在虚空中捕捉到一丝族人的气息,哪怕是一缕残魂也好,但他感应到的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比迷雾森林的浓雾更令人窒息。“我们的根基……古天族万年的根基……真的没了……”他瘫坐在半空中,眼神涣散如死灰,引以为傲的掌极境修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连让他维持站立的资格都没有。
李长生的指尖缓缓落下,那缕完成使命的剑气彻底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看着眼前唯一残存的赵烈,眼神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杀戮的快意,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落在衣襟上的一粒尘埃。古天族的覆灭,千余人的消亡,对他而言不过是弹指间的小事,就像风吹过树叶般自然,没有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