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兆星号离开后,空和派蒙正式开始了在稻妻离岛的滞留生活。他们用身上剩余的摩拉,在稻妻被称为“晶化骨髓”的交易等价物,但摩拉仍有一定流通性,租下了一间靠近码头、极其简陋的仓房暂住。
离岛作为锁国令下唯一的对外窗口,气氛始终凝重。幕府士兵巡逻的频率高得惊人,任何外来面孔都会受到严格的盘问和监视。
“这里的人好像都不怎么笑啊……”
派蒙趴在窗口,看着外面行色匆匆、面色谨慎的行人,小声嘀咕道,“而且东西好贵!一碗拉面都要比璃月贵好几倍!”
空点了点头。锁国令导致物资匮乏,物价飞涨,普通民众的生活显然十分艰难。他需要尽快熟悉环境,并找到获取稳定信息和收入的途径。
在码头区打听消息时,空注意到一个挂着“万国商会”牌子的简陋会馆。会馆门口,一位戴着圆框眼镜、面容愁苦的至冬国商人久利须,正在与一名态度傲慢的幕府役人低级官员争执。
“大人,这批药材的关税已经比上个月又提高了三成!这……这实在是承担不起了啊!”久利须几乎是在哀求。
役人冷哼一声,用公事公办的冰冷语气说道:“久利须会长,关税是奉行所的规定,不容置疑。缴不清税款,货物就只能扣在仓库。或者,你可以选择原船运回。”说完,便拂袖而去。
久利须瘫坐在地上,唉声叹气。空和派蒙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空开口问道。
久利须抬起头,看到空陌生的面孔,先是警惕,随即苦笑道:“新来的旅行者?唉,让你见笑了。这锁国令……简直是要把我们这些外国商人的血汗榨干啊。”他絮絮叨叨地诉起苦来。
原来,万国商会是由滞留在稻妻的外国商人组成的互助组织。锁国令后,他们生意艰难,还要面对奉行所层层加码的苛刻税赋和役人的刁难。
久利须最近好不容易运来一批急救药材,却被课以重税,眼看就要血本无归,甚至无法向故乡的供货商交代。
“我们现在连雇佣可靠护卫的钱都快付不起了。”
久利须叹道,“最近离岛附近的海域还不太平,据说有‘海乱鬼’出没,专门抢劫落单的商船。我真是……一筹莫展啊。”
空心中一动。这是一个了解当地情况并获取信任的好机会。“或许,我们可以帮你解决护卫的问题。”
他说道,“我们不需要太多报酬,只需要一些关于稻妻现状的可靠信息。”
久利须眼睛一亮,仔细打量了一下空和派蒙,虽然派蒙看起来不太可靠,但眼下他也别无选择。“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了!信息没问题!我在稻妻待了十几年,别的不敢说,消息还算灵通!”
接下久利须的委托后,空和派蒙在离岛闲逛,熟悉地形。在岛上一处僻静的道场外,他们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土门师父!您就再宽限几天吧!等这批货出手,我一定把租金补上!”一个年轻的声音恳求道。
“宽限?我已经宽限你三个月了!”
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怒道,“道场是练剑修心的地方,不是给你堆放杂物的仓库!锁国令之下,大家都不容易,但规矩不能坏!再不搬走,别怪老夫不客气!”
空好奇地走近,只见道场院子里,一位白发苍苍、腰杆笔直的老者正对着一个穿着破旧武士服的年轻人呵斥。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木箱和杂物,显然影响了道场的正常使用。
年轻人满脸羞愧,却又无可奈何:“师父,我知道错了……可是现在货物运不出去,实在是……”
空见状,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搬运。土门师父瞥了空一眼,眼神锐利如鹰:“外乡人?哼,力气倒是不小。不过,老夫这地方,不是光有力气就能待的。”
他指了指道场角落的一排木桩,“看你像个练家子。露两手瞧瞧?若能在一炷香内,用我这里的竹剑,在那‘惊蛰’木桩上留下三道以上均匀的斩痕,老夫不仅让你帮忙,还请你喝杯粗茶。”
这明显是个考验。空没有推辞,拿起竹剑。他虽不专精剑术,但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对元素力的细微掌控,让他对力量的运用远超常人。他凝神静气,手腕抖动,竹剑划出几道精准的弧线,啪啪几声轻响,木桩上留下了四道深浅一致、间距均匀的痕迹。
土门师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抚掌大笑:“好!举重若轻,力道均匀!小子,有点意思!来吧,帮忙把东西搬到后院仓库。完事了,老夫请你喝茶,顺便给你讲讲这稻妻的‘剑道’!”
在搬运杂物和随后的喝茶闲聊中,空从土门师父那里了解到更多信息。土门曾是幕府军的剑术师范,因不满眼狩令和锁国令的严酷,提前退役,在离岛开了这家小道场谋生。
他言语间对当今幕府的某些做法颇有微词,但也对所谓的“反抗军”持保留态度,认为他们缺乏大义和章法。
“剑道,在于守护,在于‘诚’。”
土门抿着茶,意味深长地说,“如今的稻妻,许多人都忘了用剑的初衷。无论是幕府,还是反抗者,都被仇恨和恐惧蒙蔽了双眼。旅行者,你持剑为何?”
空沉默片刻,回答道:“为了守护我想守护的人,为了找到回家的路。”
土门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只是送给了空一本基础的稻妻剑术心得。“萍水相逢,也算有缘。这心得或许对你理解稻妻的‘道’有所帮助。在稻妻行走,多一份理解,少一份危险。”
帮助久利须看守了两天仓库后,商会暂时无事。
空和派蒙决定到离岛边缘的海滩走走,看看能否发现关于“海乱鬼”的线索。在一处隐蔽的礁石后,他们意外发现了一个正在偷偷修理小船的年轻女孩竺子。她穿着简陋,皮肤黝黑,眼神却充满了对大海的渴望。
被发现时,竺子非常惊慌,差点跳海逃跑。在空和派蒙表明没有恶意后,她才稍微放松下来。
“我……我想造一条船,离开稻妻。”
竺子低声说,眼中含着泪光,“我的父亲被收缴了神之眼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整天浑浑噩噩。母亲也病倒了……家里的生意也垮了。我听说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出去找找机会,赚够了钱回来治好母亲的病,让父亲振作起来……”
私自造舟离国是重罪。竺子的行为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空被她的勇气和孝心打动,决定帮助她寻找一些更坚固的木材和防水的涂料。在帮助竺子的过程中,空更深刻地体会到了眼狩令对普通家庭的摧残。
“谢谢你们……”
竺子哽咽道,“等有一天,锁国令解除了,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坐大船出去,看看璃月的港口是不是真的那么繁华……”
就在空帮助竺子将找到的木材藏好,准备返回住处时,他敏锐地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从远处山坡的树林中投来。那视线带着审视和评估的意味,并非幕府士兵那种公开的监视。
空不动声色,假装没有发现,继续走路。但暗中,他已经将风元素力凝聚在指尖,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派蒙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紧紧抓着空的衣服。
那道视线跟随了他们一段路,在靠近离岛居住区时,悄然消失。
“空,刚才是不是有人在盯着我们?”派蒙小声问。
“嗯。”
空点了点头,“不是幕府的人。感觉……更专业,更隐蔽。”
他想起初到离岛时在山坡上看到的那些可疑身影。看来,已经有其他势力注意到他这个“异乡来客”了。
晚上,空和派蒙应久利须的邀请,参加了一个小型的、在仓库后院悄悄举行的篝火聚会。参加者除了久利须,还有几位同样滞留的外国商人,以及……土门师父和已经对空信任有加的竺子。
围坐在篝火旁,分享着有限的食物和酒水,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大家交换着各自的信息和见闻。
久利须提供了重要的情报:“我听说,最近反抗军似乎在八酝岛一带活动频繁,好像在争夺什么重要的东西。幕府军调动也很异常,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他还神秘地压低声音,“据说,社奉行神里家的大小姐,对眼狩令似乎……颇有微词。当然,这只是传闻。”
土门师父则从剑士的角度分析:“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如今权势熏天,但内部也非铁板一块。尤其是九条家主导的天领奉行,对雷电将军的‘永恒’理念执行得最为彻底。而社奉行神里家,主管祭祀与文化,向来比较……超然。”
竺子则提供了一个更具体的地点:“我前几天偷偷去海边找材料时,听到几个喝醉的浪人说什么‘绀田村’的‘狐斋宫大人’显灵了,能实现愿望什么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些零碎的信息,在空的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幅稻妻权力与矛盾的初步图景:高压的幕府、神秘的反抗军、态度暧昧的社奉行、以及受苦的民众……
聚会散场时,久利须郑重地交给空一小袋晶化骨髓作为报酬,并低声说:“旅行者,你身手不凡,心地也善良。如果……如果你将来有机会接触到‘那边’的人,或许……能帮我们这些困在这里的人,传递一些消息出去。”他指的显然是反抗军。
空没有立刻答应,但收下了报酬和信息。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更深地卷入了稻妻的漩涡之中。那道暗中的目光,以及今晚听到的种种,都预示着,平静的离岛生活即将结束。
深夜,空和派蒙回到简陋的住所。刚准备休息,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如同鸟鸣般的哨音。
空警觉地起身,推开窗户。月光下,一枚系着蓝色丝带的箭矢,悄无声息地钉在窗框上。箭矢上没有箭镞,只有一卷小巧的纸条。
空取下纸条展开,上面用清秀而有力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明日酉时,镇守之森,樱树下。白鹭公主,静候光临。”
纸条末尾,画着一个简化的扇子图案。
“白鹭公主?”
派蒙凑过来,一脸困惑,“是谁啊?”
空看着那扇子图案,想起久利须和土门提到的“社奉行神里家”。神里家的家徽,正是椿花与扇。白鹭,正是神里绫华在民间的雅称。
社奉行的大小姐,终于要正式接触他了吗?
空握紧纸条,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稻妻的棋局,第一枚关键的棋子,已经落下了。